第八十六章 夜山秋雨滴空廊(1)(1 / 2)

“夜山秋雨滴空廊,燈照堂前樹葉光。”

翌日。

還是大清早的,秋月白便推了門出來,白衣勝雪,溫文如玉,微笑寧靜。

正在坐在院中樹下,撐著腦袋兀自出神的安歌,聽得動靜,豁然地站了起來,帶笑欲迎。

忽又想到什麼,頓了腳步,笑容也僵在了臉上,愣愣地看著他,恍若隔世。

隻見他一身華服,白衣黑發,風吹衣袂,飄飄逸逸,愈顯得他清貴氣質。

他肌膚蒼白而透明,眼瞼下的青影透著病態的虛弱,身子似乎比以往更加單薄。

你怎麼樣了?可好些了?還難受嗎?

關心的話到了嘴邊,卻隻是朱唇微張,終是無言。再多的關心,於他也不過多餘,別傻了,他隻是答應阿姐照顧你,他隻是可憐你罷了。

秋月白微微一笑,朝安歌客氣又疏離地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說什麼,轉身離去,隻留了個清瘦的背影與她。

她多想,繼續裝傻充愣,還是纏在他身側,絮絮叨叨地不停:

怎麼又出來吹風了?也不好生顧著自己的身子,莫不是想砸了自家招牌?

別去了,那些無聊的應酬交給泰伯和若魚好了,好好去躺著休息。

……

“你做什麼呢?”若魚一身黑衣,滿身泥土,不知何時就站在了她身後。

安歌嚇了一跳,緩緩地轉身,淡淡地看著他不語,隻是輕輕地搖頭,扯著一抹極牽強的笑容。

這丫頭被嚇著了,不該是要氣得跳腳,破口大罵地與他爭論嗎?這般嫻靜的她倒是罕見,卻也猜到幾分。

“先生又讓你回家?”雖是問句卻又篤定,能惹這丫頭難過的,除了先生也沒誰了。

若魚沒心沒肺地笑了笑,拍了拍安歌的肩,不以為意地又道:“何須放在心上?先生就是說說,莫當真,莫當真。你若要是走了,先生指不定比誰都難過呢?”

“他不會的。”安歌有些落寞地低聲喃喃,神情恍惚含悲。若魚正欲在勸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看著這般黯然失色的安歌,他竟無言以對。

他知道,這丫頭素日裏的囂張,不過是裝出來的,她與他鬥嘴掐架,也不過是想逗先生展顏。這丫頭對先生的心思,他都看得明白,先生又如何不懂?

她與先生都是善於偽裝之人,披著重重戲服不停唱,試圖掩藏住真正的自己。

先生裝做淡漠無情,裝做石佛無心,其實啊,他比誰都要在意。

他寧願被傷得傷痕累累,也堪是獨獨地扛下了一切,不肯說不肯解釋。哪怕被誤會怨恨,哪怕是眾叛親離,卻仍想著所有人都要好好的。

先生他啊,不過是在害怕,害怕會失去所珍視的一切。所以,才裝得不在乎罷了。

而這丫頭,看似咋咋呼呼沒頭沒腦,嬉笑怒罵演得生動。實則卻是心細如發,聰穎靈慧,她看得到先生的悲傷,看得到先生的寂寞。

她啊,也隻是用著她的方式,單純地想要先生開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