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疑雲杳斷魂啼。相思血,都沁綠筠枝。”
眾生念念在虛妄之上分別執著,故名曰妄念,言其逐於妄相而起念也。
幸福?
他此生罪孽深重,又以病骨支離。那笑魘於他,是虛妄。
求不到,放不下。任是相思入骨,衣帶漸寬人憔悴,還是執迷。
休休莫莫。離多還是因緣惡。有情無奈思量著。
他淒然抬頭望向天空。空洞木然的天空,可否給他安慰,或是陪同他一起憔悴呢?
突然覺得不甘,他白蓮衣的一生,到頭來竟是如此。兄弟誤會,妹妹怨恨,連愛一個人都是奢望,這叫他如何甘心?
嘴角微微上揚,不小心滲出幾絲的苦意來,淒美哀絕。
蒼白如死灰的麵龐,唇邊溢出的血跡蜿蜒而下,染了衣襟。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枕著一片刺目的猩紅。
長空萬裏,染了一層的悲涼。
戰鼓聲聲催,沙塵漫天飛揚,馬蹄雜遝刺破耳膜。
愣在原地悲傷的安歌,聞聲驚覺,戰爭開始了!
所謂的王者,為了君臨天下山河坐擁,縱使帝王霸業枯骨崢嶸。隻要千秋萬代功名長存,而人命,如同草芥。
而秋月白,明明那麼幹淨的白衣,卻也卷入了這層層鮮血的巨浪。成全的又是誰的野心?安歌突然覺得悲哀,為那白衣。
為何還會心疼?方才他的話依舊在腦海裏揮之不去,他決絕地說不愛,他說她胡攪蠻纏。
安歌到底是女子,她再強大的內心,也抵不住這三番五次的拒絕,話以至此。放棄吧,真的累了……
耳邊的嘈雜紛亂漸漸消退,朦朧的記憶裏,那清晰的聲音從亙古的洪荒中傳來。
“小娃娃,要是遇見一個脾氣不好自以為是固執得要命的家夥,就一定要纏著他,煩死他。……一定不要讓他一個人……”
是誰的聲音?
……
原來,是那道士。
昔日初到宛丘,遇到兩個和尚道士胡言亂語。今日想來,竟是另有玄機。
頓悟,安歌發了瘋一樣地往回跑。她不放手,再也不放手,無論他說什麼。她愛他,就決計不會讓他一個人。
他離開時的虛弱,她知道的。他病了,方才那般匆忙地逃開,一定是撐不住了。
心頭猛地一滯,不安蔓延擴散,瞬間忘記了憂傷。滿腦子隻剩一個念頭,她要見那白衣,抱著他。
安歌跌跌撞撞地跑著,不顧那些整裝待發的將士們的側目,徑直地闖進秋月白的寢帳。
一室的冷清,隻有全副武裝的
李元在焦慮地踱步。沒有那白衣!
李元未看清來人,以為是哪裏的小兵莽撞地闖了進來,回身大聲喝斥:“什麼人?”
安歌未理會他,隻是失神地喃喃:“他呢?他在哪?”
“格桑?”李元見是她,不由有些驚訝。
若是尋常小兵,此刻怕是早被拎出去挨板子了,不過這小火頭兵倒是例外,李元對他頗為賞識。
便也好脾氣地問:“格桑是找先生?”
“李元,他呢?”安歌也顧不得尊卑,抓著他的冰冷冷的鐵腕,聲音惶急到近乎錯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