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顏悴,相思碎。
白衣勝雪,血染白衣。
瞬間若跌入了個冰寒刺骨的世界,安歌愣愣地站在原地,雙腳若注了鉛一般,竟重得抬不起分毫。呼吸一窒,睜大著的眼睛,淚水無聲地滑落。
李元迭聲奔了過去,看著那白衣嘴角的血跡,竟也愣在當場,不敢輕易去扶。
“先生。”那魁梧大漢竟害怕得聲音都顫抖著,恍若天將塌了一般。
安歌猛地驚醒,拔腳便跌跌撞撞地飛奔而去,一把推開了擋在前頭的李元,撲通一聲跪坐在雪地裏,無比輕柔地抱著秋月白的身子。
“秋月白,你醒醒……不要嚇我好不好,你醒來啊,秋月白。”一聲又一聲淒厲的呼喚,聲聲聽得教人心碎。
懷裏的人長睫微顫,緩緩地睜開,漆黑的眸中浮起幾分淺笑,卻不見半分清明,依舊昏昏沉沉,似夢似醒。
他費力地抬起手,想要觸摸什麼卻仍是觸摸不到。安歌含淚笑著,輕輕地拿起他的手,貼著她的臉頰,無限溫柔。
“別哭。”他蒼白的薄唇輕啟,氣若遊絲。
“不哭,你醒了,我高興。”安歌騰出一手,胡亂地抹去淚水,噎著滿腔滿目的酸楚,輕輕地笑著。
秋月白以為身在夢中,少了素日刻意的疏離,竟多了幾分撒嬌的意味。往她懷裏鑽了鑽,口中低喃:“冷。”
一旁的李元看得目瞪口呆,連擔心憂慮都忘在腦後,可一幕簡直跟見了鬼似的。
那個白衣……是咱家先生嗎?
先生這些年可是六根清淨,向來不沾女色,連紫蘇姑娘那樣的美人也不為所動。
李元揉了揉眼睛,定定又看,委實還是太過詭異。難不成……先生是有斷袖之癖?
安歌既好笑又心酸,秋月白怎會今日這般粘人,也隻有他病得糊塗才會依賴她,不覺又抱緊了些。
懷中人迷迷糊糊的,突然臉色刷得一下慘白,緊緊地抓住安歌的手腕。神情極為痛苦,低聲囈語:“別……走。”
安歌驚於他的異常,也未沒聽清。邊順著他骨瘦棱棱的背安撫著,又柔聲問:“哪裏不舒服了?”
隻見他俊顏沉鬱,眸色黯然。揪緊了心口的衣襟,像是尋求安慰的孩童一般,輕聲囁嚅:“這裏……有隻蟲子,很疼。”
聞言,安歌倒是真愣住了,與李元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什麼叫有隻蟲子?
秋月白何曾以這樣的語氣說話,以他淡然又逞強的個性,若非是疼得難以忍受,哪怕是夢中,也不會輕易說出口。
“不疼,不疼了。”安歌柔聲地安撫著,一手輕輕地揉著他的心口,亦是心疼得無以複加。
秋月白還是昏沉著將睡過去,迷離半睜,薄唇輕顫。無力地握住她的手,聲音沙啞低弱:“安歌,別走……”
聽清了,他說別走。等了這麼久,死皮賴臉了這麼久,他終於鬆口留她,哪怕此時的他神誌不清。
眼淚還是不爭氣的落下,緊緊地摟著他,“不走,不走……我在這兒呢?”
“不,不能留下。不能……看到我。”秋月白突然開始痛苦地掙紮,盡管此時的他虛弱至極,卻不知哪裏來的氣力,不斷地推著她,像要把她推得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