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月暫晦,星常明。
留明待月複,三五共盈盈。”
那白衣緩步走在前頭,她仄頭踩著他的影子,歡快地哼著歌,樂嗬嗬笑得癡傻。
一陣風過,烏雲遮了明月,唯餘點點繁星依舊。
漠北的天氣太過惡劣,冷風吹在臉上像刀割一樣。
地上的影子行得漸慢,緩緩低了下去。
果然,還是太過勉強。
方才一時情急運了氣,竟久久不能緩過來,心口如要炸裂了一般,疼痛驟然襲來,猝不及防。
他不得不停下腳步,緊緊揪著胸口的衣襟,緩緩低下身子。大口地喘氣,仿若要窒息了一般。
才緩過來,瞬時又咳得撕心裂肺,隻覺得嗓子裏一片甜腥,他趕忙以素帕捂住了口。
如紅梅於白雪中綻放,竟生生咯出血來。不動聲色地,悄然藏入袖中。
看來,這副身子已經撐不住了。
火光搖曳,襯得那張慘白到沒有血色的臉更加病態。
“你怎麼了?”安歌從沉浸的歡喜中回過神來,竟是驚慌失措。撫著他瘦削的背,滿眼憂慮。
秋月白輕輕握住她的手,抬眸虛弱地笑笑。
又一會,才真的緩了過來,借著安歌的攙扶勉強站起。
安撫似的輕拍她的手背,柔聲安慰:“莫擔心,我這身子向來如此,你是知道的。”
安歌直直地看著他,袖中的手緊緊攥了起來,朱唇輕啟,想說些什麼,最終卻是什麼都沒說。
隻是扯了一抹淡笑,滲著點點苦澀。扶著他回了寢帳,如往日一般,點了燭火,添了新炭,鋪了床榻。
卻又是不同,安歌始終沉默無話,臉色仿佛有些不霽。
隻是將那白衣扶上床榻,輕輕掖了掖被角,聲音不辨嗔喜,而後淡淡地道:“早些歇息吧。”
言罷,便款款轉過身子,欲要離去。
秋月白輕輕拉住她的衣袖,一手揪著胸口的衣襟,強撐著支起身子。
“你不開心嗎?”他聲音微微嘶啞,顯得此時的無比贏弱。
“沒有。”安歌悶悶地回答。還是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薄唇微張,卻還是沒喚住她,隻是失神地看著自己的手,眼底染上一沉的落寞,渾身浸透在無盡的悲涼。
安歌,我還是不能令你開心麼?
隻是嚐過幸福的甜蜜,那些苦的日子就變得更苦,他怕苦。而得到過的,再沒有力氣承受失去了,所以盡管知道不該如此,還是忍不住地沉溺。
終於讓你厭煩了嗎?我並非那麼的好,與我一起,很累吧。
安歌走了幾步,身後卻再無動靜,終是忍不住又忿忿折回來,沉著臉站在榻前。
秋月白有些意外地抬眸,迅速掩去失落,嘴角揚起一抹淡笑,薄唇欲啟,剛要開口詢問。
卻見安歌一把掀了錦被,一手抓住他的手,拿過那沾血的素帕,抖落在他身上。
安歌眼眶微紅,一時冷靜到可怕,淡淡地質問:“這是什麼?”
“安歌,我……”未料到她會看見,秋月白臉色慘白,剛要做解釋,開口卻一串咳嗽,氣喘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