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陽慘淡,孤舟泛於雲水飄蕩,此去沛陽,福禍難料。長嗟一聲,抬目望遠,山高水長,路遙漫漫。
江上有吹簫哀聲,時而歡喜尤狂,時而悲惻淒絕。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
聞此蕭,視此景,忽生悵然……
隱約聽後邊動靜,若魚略帶疑惑地回頭,見安歌扶著那白衣緩緩出了船艙。他唰地一下站了起,皺眉問道:“先生怎麼出來了?病可好些?外頭風大可受得住?”
“笨魚兒,快來幫個忙。”安歌才不理會他的囉嗦,使了使眼色讓來他扶過那白衣,好讓她去抱床薄被出來。
“哦哦,好。”若魚愣頭愣腦地說道,將手中長篙一扔,便要過來。
啪的一聲,長篙掉入水裏。完了,若魚心道不好,匆忙回身又帶倒了小凳子,也顧不上那些,趴著船頭伸長手去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總算是拿回了長篙。
撲通又一聲巨響,若魚腳拌了凳子,摔了個仰麵朝天,眼冒金星,委實是狼狽不堪。
那長篙劃過一條弧線,又落入水中。若魚哀叫一聲爬起,趕忙又去撈那長篙。
安歌忍住好笑,側頭看那白衣,不住調侃:“神仙哥哥是哪裏找的這麼條笨魚?”
秋月白笑笑,目光悠悠看向若魚,淡淡開口:“若魚若愚,可非真愚。”
“甭打什麼啞迷,鹹魚翻身也是鹹魚,難道還能變成貓兒不成?”安歌笑道。
“你個臭丫頭,又編排我的不是!”忽聽後頭怒吼,轉身看那若魚臉色又青又紅,分不清是因為氣喘,還是因為怒氣。
安歌向來嘴貧,嬌俏的身影裝的楚楚可憐,口中嘟嚷:“笨魚兒,這青天白日,天理昭昭,實話還不讓說了麼?”
“說說說,給說個天花亂墜,我洗耳恭聽著呢。”若魚忙不迭地點頭,作勢附和恭維,轉身進了船艙。
“死若魚,笨若魚。笨手笨腳,呆頭呆腦……”安歌被他氣得滿臉通紅,翻來覆去也隻罵這兩句,跳腳模樣煞是可愛。
“臭丫頭,你藏的黃泉醉,在門前右拐第三顆桃花樹下吧。”若魚的聲音幽幽傳來,轉頭見他抱著一床薄被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你怎麼知道?”安歌詫異,脫口就問。
“我猜猜有幾壇……”若魚笑得高深莫測,故作沉吟,久久才道:“最多不兩壇了。”
“胡說,我明明埋了五壇。”安歌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這酒又沒長腳,還能飛了不成?
“因為啊……”若魚暼了眼自家先生,拖著長音說話。
秋月白猛一掩唇,突然咳得撕心裂肺,頓時冷汗淋漓。安歌滿心滿眼是那白衣,哪裏容得下其他?
她拿過若魚帶出的薄被,將那白衣裹得嚴實,擔憂地柔聲問:“風太大了麼?要不還是回屋裏去吧?”
“無妨。”那白衣淡淡一笑,扶著船杆緩緩地坐在旁邊,奄奄的模樣毫無說服力。
“真的?”安歌斂眉,麵帶憂慮,那白衣左右隻會說這兩字。
“嗯。”秋月白依舊笑得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