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百鳥散還合,萬裏浮雲陰且晴。
風又起,心事如落花飄零,付與蕭音。
眼前的這人,一身月白色的廣袖長衫,風揚起幾綹墨黑的長發,隻要靜靜地站著便帶著華貴之氣和。
她看著那落寞的身影,低聲喃喃:“為何要吹這麼悲的曲子?”
那悠遠如訴的蕭聲戛然而止。
男子回頭,瞳眸清澈比過雲水,笑容幹淨勝過雲天。宛若是未長大的孩子,歪著腦袋說道:“因為……我隻會這首啊。”
他眼底是她的俏麗的容顏,麵若桃夭,唇如櫻桃,巧笑倩兮。一時間,隻覺地天地悠悠,都如醉酒一般。
故意忽略他癡癡的眼神,安歌笑了笑。與他並肩而站,手肘隨意地搭著欄杆,隨口一提:“明明吹得很好,隻會一首豈不可惜?”
蕭燁愣了愣,思忖了許久,略帶遺憾地開口:“可父王他……沒來得及教我新的曲子。”
年幼的他天姿愚笨,怎麼也學不會音律,父王就手把手地教他,這麼多年過去了,他還是隻會這首曲子。
一首關於求不得的相思曲,初見伊人的驚豔,悸動的心淪陷,開出了美麗的花兒。到後來漸漸地發現,終是無果的緣。入了相思門,知那相思苦,蕭聲寂寞哀怨。
他開始有些明白了,父王看著母後時,深深愛戀而又憂鬱的眼神……
過往一幕幕,皆是傷心事。
“抱歉,是我失言了。”安歌驚覺他眼底的暗淡,慌忙道歉。
或許吧,每個人都有不忍回顧的往事,月白如此,她如此,蕭亦是如此。
蕭燁回過神來,望著漸西的秋陽灑落金光,在雲水裏閃閃發光。扯著嘴角笑笑,低低言道:“沒什麼。我隻是……有點想他了。”
想念父王帶著他騎馬射箭的日子,想念父王帶著他學習樂律的日子,想念父王帶著他偷偷逛街的日子……想念那個人?
可約好了,他不哭,不難過,要永遠開開心心,要讓父王在天上也能放心。
所以,他要笑。
他答應過的,好好照顧母後,努力保護好盧令,他要替父王守住一切。可是,他還是讓母後替他憂心,他還是讓盧令陷入了戰爭。
父王,可會怪他?
安歌側頭看著他,靜默無言的蕭燁,竟有幾分相似秋月白。尤其是那雙眼眸,生得極為的相相。
或許是他二人的性格相差太多,給人的感覺更是斐然不同。月白常帶憂鬱,是古井無波的幽潭。而蕭的眼底是清澈的泉,從來隻有單純的黑白色。
所以,才會讓人忽略了去,他二人原來長得很像。
“對了,蓮衣他怎麼樣了?”蕭燁突然轉過頭來,看安歌正盯著他發呆。頓時一窘,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說道。
安歌微笑著,抬眼望著那白衣的方向,眸光都柔和了起來,連聲音也變得甜膩:“好些了,在前頭曬太陽呢。”
蕭燁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視線被阻擋了,什麼也看不到。也笑著點了點頭:“那就好。”
良久無話,安歌兀自發著呆,忽聽蕭燁喚了她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