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渺渺,水盈盈,孤舟尚行行。
女子趴著欄杆,思緒輕飄飄早飛九天外。
聞說道,西方寶樹喚婆娑,上結著長生果。
她也曾嗤之以鼻,哪會有什麼神仙草藥,需三百年開花,三百年結果。
說什麼,生死人,肉白骨。明擺著不是唬人的嘛!
可當至愛的人將步鬼門關,哪怕隻是渺茫的一絲希望,要她上天入地,也斷然不會放棄。
所以,她信!
信蒼天有眼,看那白衣這一世太過悲苦,不忍而留的一線生機。
傳說中的……長生果!
殘陽如血,西風斷雁,淒厲一聲鳴。
安歌定了定神,淡淡笑道:“略有耳聞。”
“那的確是長生果所製,單單一顆藥丸,就能化腐朽為神奇。”蕭燁也未覺得不妥,雖說長生果鮮少人聽聞,可安安畢竟是月落一族,消息自然靈通。
安歌突然想起,低聲喃喃地問:“那穆風的腿疾也是……?”
“嗯,是我母後給的藥,這顆便是那時一道熬製的。”蕭燁點了點頭,淡淡開口。
難怪!
纏繞穆風多年的腿疾,能夠在短短時間恢複,原來是得益於長生果。
如此說來……
“那長生果豈不沒有了?”安歌微蹙娥眉,小聲囁嚅道。
“也不是,煉這兩顆藥丸隻取了一半,剩下的還在我母後那裏收著,雖然我也不知藏哪。”蕭燁低頭擦拭著手中的洞蕭,隨口說道。
安歌笑笑,失神地低喃:“如此珍貴的藥物,自然要好生藏著……”
蕭燁將那洞蕭用錦帕細細裹好,小心地別在腰間。定定地看著安歌好一會兒,忽又悠悠開口:
“當年我父王遭人所害,被種下了噬心蠱,藥石無醫,疼痛難消。母後她傾盡舉國之力,尋遍天下整整三年,也才找著那麼一顆。”
噬心蠱,顧名思義,蠱蟲以噬心為生。
其實此蠱也非無解,隻是蠱物存在越久就越難引出,何況心髒也已是千瘡百孔。若是冒然解蠱,怕會是更早的毀滅。
而唯有長生果入藥,引出蠱物的同時,還需依靠藥性修複破碎的心髒。可這世間,雖有幸得此神藥?
噬心之痛非常人能忍,他親眼看到,魁梧高大的父王日漸消瘦,卻依舊為他和母後堅強地活著。直到後來的一天……
那日,他如舊到父王宮中請安。卻見寶榻上的男子,緊緊抓著心口疼得直打滾,麵色蒼白,青筋暴起,冷汗淋漓。
年幼的他心慌得不能自己,手腳發顫。他突然有種預感,父王他……撐不下去了!
他永遠忘不掉那天,病榻上的父王逼著他約法三章,他哭著笑著點頭通通都答應了。
然後,是他親手捧上的鳩毒,看著他最敬愛的父王,麵帶微笑地入睡……
自私地挽留,隻會讓父王忍受日日夜夜的噬心之痛。與其這樣,不如放手吧!
在天國,無病無痛……
“可惜父王他,還是沒能等到……”蕭燁苦笑著,似乎有什麼了直至今日仍不能釋懷,語氣裏有遺憾,有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