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步而來,身後星影要搖欲醉。
安歌抿朱唇,蹙娥眉,嬌波盈盈含淚。
不斷地掙紮著,無果。那蔻丹紅豔,仿若嗜血一般,更深地嵌入她雪白的肌膚。濃鬱的香氣使她的四肢麻木,身體不受控製,唯有拚盡全力地搖頭。
蕭,不要過來。
不要聽那妖女所言。那血散發的香氣,會操控人心,將人變成傀儡,任那妖女擺布。
蕭,快停下,停下!
沉寂的夜,鞋跟踏過甲板,聲音沉悶而又冗長。像極了風燭殘年的老人,發出的咳嗽與呻吟。
聲音愈來愈近……
那妖女媚眼含笑,愈發地嫵媚動人,見蕭燁聽話地過來,玉腕皓手輕抬,食指一勾一勾,舉止風騷。
安歌內心翻了個大白眼,蕭好歹也是盧令王,閱過世間美人無數,怎會受這風塵味濃的妖女迷惑?
不過,趁著紅衣女子片刻的鬆懈,安歌眼珠子一動,身子往後一退,一閃直衝角落,抱起地上的小土陶罐,猛地大喊了一聲:“蕭,低頭!”
局麵突然地變化,令那紅衣女子也是措手不及。蕭燁倒是配合得極好,默契地將身子一彎,生生躲過安歌拋來的陶罐。
紅衣女子冷笑,滿是不屑:“你以為……”這個破罐子能傷得了我麼?
“啪”地一聲。
那紅衣女子金釵似乎僵硬非常,在夜幕裏劃出一道閃亮的光芒,陶罐應聲在空中被劈成兩半,裏麵的東西嘩啦啦灑落一地。
紅衣女子滿頭滿身都掛著枯黃的菜葉,顯得滑稽可笑。蕭燁離得近,自然也難逃被澆一身的命運。而風中的香氣,頓時被股酸臭味覆蓋。
不受香氣困擾,卻又被這臭味熏得幡然清醒,蕭燁從臉上捏下一個菜葉子,隻覺隱隱作嘔,萬分嫌棄地扔到一旁。
滿眼委屈地看著安歌,這丫頭怎麼敵我不分,誤傷友軍呢?
好吧,他是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就是髒了些,忍忍就好。大人不記小人過,這味雖臭了些,忍忍就過。
隻是,蕭燁再次覺得胃裏酸水沸騰,忍不住覺得惡心泛嘔。不由地苦著臉,可憐兮兮地問:“安安,什麼東西?臭死了。”
“酸菜壇子。”安歌笑得狡黠如狐,滿臉得意之色。
這可是臨別時,火頭營的兄弟們送的,陳年老酸菜。用來做魚湯是酸爽入味,美妙絕倫。雖說這前去盧令長路漫漫,安歌也舍不得將其拋棄,始終將其放置在屋後的角落裏。
今日此舉,委實無奈中的無奈,可惜不能物盡其用,白白浪費了這麼壇上好的酸菜。
“啊啊啊!!!”
突然淒厲一聲慘叫,響徹雲霄,連船都跟著抖三抖,聞者不由心跟著顫了顫。
那紅衣女子站在那裏,酸菜葉子掛滿了發髻,臉上的脂粉順著酸水流淌,紅衣斑斑點點,渾身狼狽不堪,就一活生生的瘋婆子。
蕭燁愣了愣,心中一凜,旋即大笑起來。
安安總是令人驚喜!那紅衣女子最注重身上的香氣,而這臭味能將其完美地蓋過,略勝一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