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勝雪,愈顯那瘦骨伶仃,人單薄。
盡管是濃秋時候,天也微涼。而那孩子似乎極是畏寒,狐裘貂毛厚得非常。
可明明身著數重衣,卻仍不覺臃腫,反倒比常人更為清瘦,顯得有幾分弱不勝衣。
其實,無論是誰見那白衣,都看得出他異常的瘦弱,大有頑疾纏身的可能。
而隻有她,妄為了人母。她努力遺忘的過去,包括了那孩子。她甚至說過很過分的話,以為如此便能了斷所有聯係。
可當那孩子再次地出現,她開始憤怒,開始憎恨,甚至想要抹殺了他的存在。
馨德太後愣愣地看著那白衣,突然也會覺得心疼,也會有絲絲的愧疚。
蕭燁湊到她的跟前,拉了拉她的袖子,撒嬌似地道:“母後,所謂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蓮衣是當世神醫,長生果在他手中也能物盡其用,何不……”
“白蓮衣,哀家隻問一句。”馨德太後忽地開口,緊緊地盯著那白衣:“你想要救誰?”
是誰需要這救命藥,是誰危在旦夕?
秋月白淡淡地笑,眸子裏卻是淡淡的悲涼,而又淡淡地開口:“不過是個卑微小人,說來太後娘娘也不識。”
安歌聽他如此輕視自己,不禁憤然地瞪了眼馨德太後,嘀咕道:“又非是白拿的,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哪來的丫頭如此不懂禮數?
馨德太後掃過一眼安歌,隻見她扶著那孩子,怒目圓睜又咬牙切齒,毫不掩飾她的不滿與憤怒。
向來是高高在上,馨德太後哪裏見得個卑賤丫頭的無禮。
本就心情不快,頓時又生了無名邪火,冷冷地道:“哀家傾盡舉國之力,整整三年才尋得此物,難道就這般不明不白地交由?”
“母後,安安不是這個意思。”蕭燁瞧氣氛不對,擔心母後生氣降罪於安歌,忙開口緩解。
“安安?”馨德太後又看了眼安歌,帶著些許審視意味。
燁兒竟如此親昵地稱呼那丫頭,而且毫不掩飾地表現著在意。到底是個過來人,怎麼會看不懂燁兒眼底的深情?
原來,是這丫頭。
生得倒是有幾分姿色,是個有靈氣的姑娘。縱使是生氣的模樣,看著也是可愛,就像是護犢子的……
不過須臾,腦海裏閃現的念頭,讓她不由驚出一身冷汗。莫不是……?果真是造化弄人!
他們兩兄弟愛上的,竟是同一女子麼?馨德太後緩緩閉了眼,猛地又睜開,神色凝重地望著他們三人。
那視線讓蕭燁莫名其妙,安歌心底發毛,唯有那白衣依舊泰然。誰也不再開口,空氣如凝固了般,萬籟俱寂。
忽又聽殿外一陣喧鬧,聲音愈來愈大,而敢在宮中如此放肆的……
蕭燁不禁扶額,又是哪個不成器的叔叔,吃飽喝足無事可做,給他添亂來了。
隻聽有宮人在勸,不過似乎沒有丁點作用,反倒是罵罵咧咧更甚,連粗獷的嗓音又提了提:“蕭燁,你給本王出來……”
是廉政王,那個空有蠻力貪得無厭的家夥,果真很討人嫌。仗著與父王的關係,對他繼位一直心存不滿,蠻橫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