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白衣,溫文如玉,一眼浮光碎影,滿含柔情。佳人輕輕依偎,兩腮帶紅,似嗔非嗔嬌俏可愛。
眾人紛紛側目,瞧那窗前雙燕比翼飛,堂中情人成雙對。這般柔情似水,這般蜜裏調油,真真羨煞了旁人。
秋月白微微勾起唇角,淡淡含笑,牽著佳人的手便往那邊桌席走去。
然後……
那一群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素日裏砍腦袋也不帶眨眼的,卻在見了那新嫁娘時,個個驚得張大了嘴巴,讓人忍不住想塞個雞蛋進去。
也非是那女子美得驚人,而是太太熟悉,那不是那個常灰頭土臉的火頭兵格桑嗎?怎麼搖身一變就成了美嬌娥,還是先生的房中人?
那帶頭的,最壯實的大老粗,蹭的一下站起,指著那新娘子半天說不出話來。憋紅了臉和脖子,才結結巴巴地開口:“格……格桑?”
安歌微微低頭,眼珠子轉了又轉,才硬著頭皮款款上前,還佯裝羞答答地掩了麵,柔聲細語地問了好“:李大哥好,各位哥哥們好。”
瞧那嬌滴滴模樣,聽那黃鶯出穀的溫柔聲音,與那格桑簡直是天差地別。眾人忙爭著打招呼:“嫂子好,嫂子好……”
唯有李元仍是困惑,那粗黑的眉毛擰成了一團,軍營裏格桑與他最是熟識了,那模樣化成灰他也認得。可這套了女裝綰了頭發,變了聲音的人又是誰?
“你……你?真不是格桑?”李元盯著安歌,上下左右一陣打量,直瞧著人毛骨悚然。
安歌強做歡笑,扯著僵硬的嘴臉。心裏頭直將那白衣問候了八百遍,這招呼也不先打一聲,就拉著她來見老朋友,關鍵是李元他們也不知她的身份,隻當是火頭營裏格桑。
她現在真是騎虎難下,表明身份是萬萬不能的,聽說女子入軍營,在雲澤可是殺頭的大罪。她才剛嫁了人,前路一片光明,她可舍不得去見閻王爺。
安歌不自覺地摸了摸脖子,努力使自己笑得更溫柔些,輕輕地搖頭,柔柔地說道:“李大哥誤會了,妾身有一孿生哥哥,生得極似的。”
說著,又回頭瞪了一眼那白衣,秋月白始終微笑,滿含寵溺,卻也不語,隻靜靜地看她滿口胡言,戲弄著他的那群生死兄弟。
“哦……原來如此。”李元恍然大悟一般,摸了摸自己的腦袋,咧著嘴嗬嗬地笑出兩排白牙。
安歌方才偷偷鬆了口氣,以為是蒙混過關了,李元那傻大個還是很容易糊弄過去的。
“那格桑那小子呢?啊……我是說夫人的哥哥,他今日怎麼沒來?我們都好些時候沒見到他了。”李元突然又問道,那聲音洪亮,驚地安歌如雷轟頂,直抓著那白衣才勉強站穩了腳。
笑著,笑得春光燦爛,卻又略帶了些許的遺憾:“哥哥他不在宛丘。”
李元聞言可不高興了,眉毛又重新抿著一團,憤憤地說道:“親妹子嫁人的大事,他竟缺席了?”
“呃,哥哥在盧令娶個媳婦,最近……”安歌下意識地辯解,絞盡腦汁亂編,又道是:“最近嫂子要生了,就不便過來。”
誰知聽了這話,眾人也跟著憤憤了起來,李元猛地一拍桌子,大聲道:“那小子忒不厚道,娶媳婦也不說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