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渺渺,柳依依,轉眼草長鶯飛時節,轉眼又落盡了梨花,近了孟夏,滿池荷葉盈盈,魚聲唼喋。
自浮雲山莊的喜宴過去,已有了三四個月的光景。整個季節的花事,同著那場婚禮成了雲澤幾月來說不盡的話題。
而那話題裏的女主,此刻正百無聊賴地趴著欄杆,望望天再看看地,感慨jiangshan如此多嬌,人生如此美好。
微風乍起,蕩起的漣漪中止了她滿是愜意的享受。瞧那楊柳颭颭,染了一層金光閃閃,不知不覺又是暮晚。
她的青絲鬆鬆綰就,顯得幾分溫柔旖旎,踏著那梨花遍地而歸,穿過那煙軟雨嬌,回到那精致素雅的小院。
院中,那白衣端坐如雲,有風吹過,梨花零零散散落在他的肩頭。他的身形修長清瘦,側顏俊美,夕陽在他身上罩了一層光暈,美好得像是進入了一個易碎的夢境。
安歌看著,仍是止不住心砰砰地跳動,癡了癡了……
看了一會兒,安歌不禁又微微地歎氣,這幾月來還是沒能將那白衣多養出幾兩肉來,反而更是清減了些。
那本就比常人清瘦的身子,如今愈發的單薄。可明明噬心蠱已解,那白衣這幾月也沒病沒災,甚至連生意上的事也不大管了,任著她各種進補也不見成效。
安歌苦思冥想,終將那根由歸於那白衣食素的緣故,她向來是無酒無肉不歡之人,這人隻吃菜葉子怎能長肉呢?
可她萬是不敢勸那白衣的,鏡花島那次她還心有餘悸。何況秋月白心裏的結還在,葷腥於他就尤如毒藥。安歌撫額搖頭,真真是要愁煞她也!
罷罷罷,且說喜事吧。
今日清晨,便有人匆匆敲開浮雲山莊的大門,送來了那錦都裏的信。一看,破天荒地竟是淺淺寄給蓮衣的。
信中書道:風至南來,日漸北至。經年未見,不知哥哥安否?妹今有一喜,是以日月入懷,特書以告之。幸各事安適,可釋遠念。
另,問好嫂嫂,待複。”
短短數語,蓮衣雖未表現什麼,隻是婆娑著那信,在院中足足坐了一下午。
她出去閑逛了一圈回來,而那白衣連動作都沒換過,不禁出言調侃:“舅舅大人,還在傻樂著?”
那白衣緩緩轉過頭來,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清渺不染一絲塵埃,如沐春風:“淺淺她……是真的長大了。”
安歌撲哧一笑,揶揄道:“難不成,柔嘉娶的是個小女孩?”
“總是忘了,以為她還是那麼小。”秋月白輕輕搖頭,微微含笑:“想不到她都要做母親了。”
“是是是,恭喜舅舅大人。”安歌莞爾一笑,裝模作樣著行了個禮。
秋月白也心情頗好,輕笑相和:“也要恭喜舅母。”
二人這般又說笑了一陣,直看著夕陽慢慢地溜下小樓。安歌才猛地想起,那送信的使者還在山莊裏等著呢,便問道:“可回了信?”
秋月白輕輕搖頭,那石桌上的素箋空空未有點墨,他思索了整整一下午,也不知該如何下筆。
安歌無奈地搖頭,往屋裏掌著燈出來,催著他趕緊回信,莫讓人家等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