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妾似胥山常在眼(1 / 2)

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紉如絲,磐石無轉移。到底是蒲葦多情?還是磐石無心?

在煙霧繚繞中,她跪佛,求那白衣一世安康。卻忘記了再求求菩薩,保佑有情人終成眷屬,眷屬永不離棄,攜手能共白頭。

本以為的幸福美滿,終究不過空幻?兩情相悅,原來隻是一廂情願的誤會,哪怕君心似鐵,她仍甘之如飴。

安歌看著他的眼眸,麵色轉為凝重,無悲亦無喜,平靜得可怕,讓人的心為之輕顫。

那白衣低低咳嗽,不動聲色地掩眼底的悲痛,緩緩移下了床榻,赤足踩在綿軟的地毯,他隻著素白的單衣,發絲如瀑披散,顯得愈發地單薄清瘦。

安歌微微抬手,試圖想抓住些什麼,終又黯然地垂下,幾縷嫋嫋的篆香纏繞了指間,虛無縹緲的……白衣。

她知道,她即將失去他了。

可是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明明是那般的幸福甜蜜,轉眼間卻都變了,猶如晴天一場霹靂,叫她如何能接受?

“歌兒,聽話。”他的聲音略顯嘶啞,虛弱而又無力。他靜默地站著,直直注視著安歌,不肯移開眼去。

安歌忽然覺得,她其實一點也不了解蓮衣。就好比此時,她發現她看不透那白衣,也看不懂那眼底的情緒。

她無由地心疼如絞,無由地難過了起來……可這次,她卻不敢緊擁那白衣,甚至不敢靠近半分,生怕會驚擾了此刻的安寧。

“好,我喝就是了。”她高高舉起藥碗,扯著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竭力使自己冷靜下來,才使自己不至崩潰。

那白衣緩緩地閉了眼,麵色唰地一下慘白,如同地獄而來的鬼魅,渾身上下毫無生氣,猶如死了一般。

不看,不動,則不傷。

安歌手中的藥碗已空,心也成空。她實在是想不明白,蓮衣這麼做的緣由,到底是怎樣的。

她說:“蓮衣啊,我是那樣的喜歡你。”

因為喜歡他,她舍棄了身份;因為喜歡他,她相隨至漠北;因為喜歡他,她無怨亦無悔……而今就算他端上毒藥,她也會義無反顧地……一飲而盡。

“可是,他那麼乖,你又何其忍心?”安歌眸含悲愴,輕輕地撫摸著肚子,溫柔又慈愛,渾身散發著母性的光芒。

他微微一怔,驟然睜開了那漆黑如夜的眼眸,帶著幾分的詫異,低聲喃喃:“你……知道?”

“是啊,我知道。”安歌微笑著,柔聲地回答。

“歌兒,我……”那白衣下意識般地想要說什麼,可又猛地一窒,疼痛侵襲著他的胸口,就如寺院裏的橫木撞擊著那懸掛的大鍾,一下一下疼得幾乎要暈眩過去。

冷汗頓時淋漓而下,他緊緊蹙著眉頭,薄唇也咬出了血痕,可他依舊沒有鬆口,隻是背對著她,靜默……是讓人崩潰的靜默。

安歌細細含著淚,疑惑地抬頭看向他,突然失控般地大喊,又緩緩地低了下去:“為何不解釋?哪怕謊言也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