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噎著滿心的酸楚,聲音卻是輕柔:“否則他會擔心的。”
錦瑟看著安歌額前的濕發,那緩緩滑落的水滴,猶如是極盡苦澀的眼淚。她扯了扯嘴角,幽幽地開口:“你呢?”
從宛丘遠道而來,不顧身懷六甲,一路舟車勞頓,憔悴瘦損如此。
“哥哥知道了,會心疼的。”錦瑟滿眼的疼惜,拉過那略顯冰冷的素手,不小心碰到了個硬物,仄頭才瞧見原是個玉鐲子。
她認得,是那個女人的東西。
她曾見爹爹失神地撫著那鐲子,幼時她見著喜歡,不懂事地耍潑討要,卻連累娘親和爹爹吵架,害怕地躲被窩裏哭泣。
然後在那夜裏,爹爹輕輕地抱著她,柔聲細語地安慰,他說:那是哥哥的娘留下的,以後是要送給哥哥的媳婦。
原來,冥冥之中早就有了安排,如今這玉鐲的也算尋得了正主,也算如爹爹所願。
安歌輕輕地搖頭,眸子閃過幾絲的哀傷,低聲地輕淡地說著:“他不想要這孩子了。”
聞言,錦瑟渾身一震,半天也說不出話來。她緊蹙起了秀眉,朱唇翕動,久久才聽見她不可知信的聲音:“哥哥那麼喜歡孩子,定是一時糊塗,你莫放在心上。”
莫要生氣,莫要難過,莫要離開他……她此時的反應,竟是先擔心起了那白衣,如果沒了安歌該會怎樣?
卻是不願去想,安歌的心情當會如何?同是將為人母,她深知要放棄自己的孩子,就像是剜去了心頭肉,那該有多麼地難過,多麼的痛。
她不比安歌堅強,她隻能這樣自私地想著,替那白衣祈求原諒。
“我怎會同他計較?”安歌搖頭笑笑,空自悵痛。
眉上心間,那無計回避的思念,肆虐地瘋長,她想他了……發了瘋一樣地想他,想到瑟瑟地發抖。
她輕抬起微微發顫的手,掩住了眼前的一切,宣泄著這幾日來的恐懼,她的聲音也是顫抖:“我隻害怕他這麼做的理由,淺淺,我害怕……”
錦瑟輕輕地撫著她的背,連著也跟著輕輕地發抖,她這樣勸著自己,勸著安歌:“沒事的,有爹爹保佑著哥哥呢。”
又過了片刻,安歌勉強彎了彎唇角,放下了遮住雙眸的手,揚起了一抹燦爛的笑,重新又振作了起來:“可有他消息?”
錦瑟也淡淡地笑,而後輕輕地回答:“陛下已經盡力再找了。”
提到那柔嘉帝,安歌不屑地冷笑一聲,憤憤地開口:“他不信蓮衣,我也不信那人。”
也知君乾所為,確實過分得令人寒心,不怪乎安歌如此反應,錦瑟無從辯解,隻得緘口沉默。
安歌顯然也懶得生氣,隻突然嚴肅了下來,認真地看著錦瑟:“淺淺,幫我個忙可好?”
雖不知何事,可錦瑟依然是堅定地點頭,因為她相信那女子,是真心地愛著她的哥哥。
安歌淡然一笑,紅唇輕啟:“我要見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