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世間安得雙全法(1 / 2)

鴉啼陣陣,遠馨聲聲。她身隻影孤,默然地看著葉子枯黃,在溪水裏飄零。

這是哪裏?她為何在這?

心中萬千的疑惑,可周遭荒野,無人問津,她又該如何解惑?隻得順著那半廢的幽徑,小心翼翼地前行。

來到了一處老舊的廟宇,輕輕推開陳舊的門,抬頭見大殿中的古佛,低眉滿目慈悲。

忽覺煩惱業障成空,愁容悄退,浮起了抹如蓮的微笑,虔誠合十,緩緩垂首……落淚無聲,入土頓失。

伸手一抹盡是冰涼,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掌心,為何有那麼多血!

她驚慌失措地抬頭,隻見那白衣遠遠地站在佛前,那般的溫情繾綣,那般的柔情似水。

她突然間心跳如擂鼓,似乎能聽見胸前那快速跳動的聲音,她想緊緊抱住那白衣,可是轉瞬成空,如霜的月光灑了一地,什麼也沒有了。

“蓮衣,不要走……等等我,蓮衣……蓮衣!”她淚痕滿目,染濕了孤枕寒衾,抬手徒空一抓,驟然驚醒。

她瞪大雙眸,愣愣地盯著房盯,急促的呼吸仍未平複,渾身上下都浸透著一場虛空大夢的悲涼。

她夢見蓮衣了,可他又那樣猝不及防地消失不見,連道別都沒有,隻剩她一個人歇斯底裏地呼喊著,發了瘋地尋找著那白衣。

耳邊忽響起了稚嫩的童音,急切又害怕:“三娘,你沒事吧?”

是小念啊,她緩緩地坐了起身,輕輕搖頭,淡淡微笑:“夢魘著了罷,無妨。”

借著床前的明月光,慕念呆呆地看著她,仿佛看到了他的三爹爹,她越來越像他了。

安歌溫柔含笑,揉了揉慕念的腦袋,柔聲問:“小念怎麼來了?”

慕念將頭垂得很低,聲音也放得很低,似乎極不好意思承認,卻不得不承認:“我……我害怕。”

安歌微微彎了彎唇角,為慕念的信任與坦誠,也似乎隻有此時,慕念才像個符合他年齡的孩子,沒有那故作老成的深沉。

慕念死死地盯著自己顫抖的手,反複地喃喃著:“我夢見我的手,染了好多好多的血,都是三爹爹的血。”

“莫怕,隻是夢罷了,隻是夢罷了……”安歌輕輕地將他摟入懷中,細聲安撫著小念,也像是在努力地勸慰著自己。

盡管眷戀這如母親般的懷抱,可慕念覺得自己已經是長大了,能保護三爹爹和三娘,也能保護未出生的弟弟或妹妹。所以,他要堅強才是,像三娘一樣堅強。

慕念往後退了退,抬手胡亂抹了眼角的淚,隻是仍不安地問:我也傷害過三爹爹,他是不是不要小念了?”

“不會的。”安歌搖了搖頭,聲音愈來愈輕,更像是說給自己聽的,“他舍不得……”

蓮衣其實很容易心軟的,他一定舍不得,躲在哪裏暗自神傷。

舍不得,放不下,可又能如何?命裏無緣,天意如此,他實在太累了,放棄了徒然掙紮。

此時麵對古佛,他是那般的平靜,平靜得像失去了靈魂一般,木然地轉動手中佛珠。

蒼白如鬼的麵龐,光潔的額頭慢慢地沁出汗水,他依舊從容地頌著般若,仿佛這副身軀的疼痛與他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