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何德才老婆去世後的第三，何德才家的那頭老山羊瘋了。大半夜裏，何德才聽到老山羊“咯咯”地笑。他以為自己耳朵有問題，聽錯了。畢竟七十多歲的人了，有點耳背什麼的也很正常。可是，“咯咯”的笑聲讓何德才心神不寧，他從床上爬起來，披上破棉襖，走到老山羊旁，這次，他聽得可是真真的，那“咯咯”的笑聲的確是老山羊發出了。
何德才很害怕，因為他活了七十多年，還是頭一次聽到羊會發出像公雞一樣的叫聲。第二，剛剛亮，李德祥還沒來得及叫，何德才就起床了，因為他一夜沒睡，盡管後來老山羊不叫了，可在他心裏，這始終是件很不正常的事情。
所以，還未大亮，他就起床了。剛好碰到撿大糞的老王頭。兩人嘮了一會，都是些老年人之間的事情，包括老王頭對何德才的安慰，畢竟老伴剛去世，雖然都七老八十了，肯定還是不習慣的。
和老王頭完話，何德才去了老大何有福家。今，何有福也起的很早。不是睡不著，是他老婆菜花一夜都沒讓何有福睡好覺。當然，菜花不是因為哪方麵的事情折磨何有福，她是嫌何有福太窩囊了，自己跟著受氣。何有福心裏明白，老娘們一千道一萬，就是為了村後那幾棵楊樹的事情。現在老太婆死了，指不定那一何德才就斷氣了，趁著何德才還能話，菜花的意思是讓何德才把那幾顆楊樹給分了。
何有福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親娘剛死了，就吵著分東西，傳出去，如何在村裏抬頭。雖然平時他挺怕老婆的，但在這件事情上，他是挺堅持己見。昨晚上，夫妻二人吵了大半夜，起的何有福不亮就起床了。
剛出門就碰到他爹何德才。何德才把夜裏羊學雞叫的事情告訴了何有福，何有福老頭子是不是老年癡呆了，要不到醫院檢查檢查。
何德才打了何有福一巴掌。“我草你娘。我來是跟你正事，你少給我打岔。”
“正事，好啊，俺正要找你正事。”何有福老婆一邊扣著棉襖上的口子，一麵走出大門，大聲，“早就給你把村後的那幾顆楊樹分了，你留著給他奶奶當棺材本，現在老太太死了，你該分了吧？”
“分，分。都想著分，都分了吧。把我的屋子給拆了。”何德才怒道。
何有福推了菜花一把，：“你老娘們吵吵什麼，給我回家做飯去。”
“你狗×咧就是對我厲害，有種你照著老二老四耍威風去。沒用的東西，我嫁給你可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
當著老頭子的麵子罵自己，何有福真的覺得麵子上過不去了，他脫掉一隻鞋底，朝菜花扔去。菜花又罵了兩句，回家了。何有福跳著過去把鞋穿上。
“你還沒做飯吧，要不在俺家吃。”何有福。
“我鍋裏有饅頭。”何德才轉身走了。他覺得委屈，盡管很早他就覺得委屈，生養了四個兒子，本指望養兒防老，現在每個兒子見了他都像見了仇人，恨不得扒他的骨頭，喝他的血。之前，他是為了老伴，怕把兒子都得罪了，老伴跟著受氣。現在老伴死了，自己沒了牽掛，兒子的氣也該受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