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土(1 / 2)

他悄悄的下床,摸了一把鐵鍬,慢慢的打開房門。院子裏的黑影像是已經得手,背著他家的羊,翻越了牆頭。他大喝一聲,追了過去。兩人你跑我趕,穿過村前的河,又跑了二裏多路,前麵的人站住了,從懷裏掏出匕首,雖是在夜裏,也感覺到匕首所閃耀的寒光。何有發也站住了,跑了這一段路,他忽然想到了一個問題,如果把偷東西的人逼急了,同他玩命,到底值不值?考慮的後果是,為了一隻羊,犯不著拚命。

何有發正想轉身離開,但見那人拿著匕首在羊身上捅了數刀,直至山羊不叫了,那人撂下山羊,對何有發做了一個抹脖子的舉動,揚長而去。何有發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那人有何用意。等確認那人已經走遠了,何有發慢慢的走過去,拎起山羊,拖回家。山羊身上還插著那把匕首,何有發把匕首取下來,匕首上有一個字條。何有發打開字條,上麵寫著:人在做,在看。沒有不透風的牆。兩句話,字麵意思他是明白,他明白。可這兩句後麵的意思,他覺得這是那人對他的報複,或者是警告,就像武俠電視裏演的,當一個人準備報仇時,總得給他的仇人一點警示,不是告訴他讓他防備,而是讓他在恐懼中迎接挑戰。

“一定是你得罪人了。”喜雲。

何有發認為她這句話是廢話,如果他沒得罪人,別人會找上門來。現在問題的關鍵是找出上門複仇的那個人是誰?喜雲幫他分析,沒當村支書之前,何有發沒和村裏人吵過架。要得罪人,也是當了村支書以後的事情。可何有發當村支書也就半年的時間,他能得罪人?分析來,分析去。兩人同時想到了一個人,李成運。

“不錯,應該就是他。”何有發。可他不明白,打報告這件事情,他做的及其隱蔽,李成運怎麼會知道?這時,何有發看到紙條上那句話,沒有不透風的牆。難道真的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有發忽然失落了,因為他覺察到自己真的就不是當村支書的這塊料,本以為這件事情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的。可沒想到還是被人發現,就算李成運不計較這件事情,以後他在村子裏也很難做人了。現實的殘酷是她所不能接受的。逃避現實,他發現,用一套又一套的謊言麻痹自己,竟能讓自己取得片刻的興奮,慢慢地,他開始沉迷於此了。

現在,王兆江的一句話猶如當頭一棒,把他從幻想中打醒,認清這個讓他無法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的現實。

“當領導不一定要做貢獻。老一輩人得好,無為而治是大治。咱們村裏的人現在都生活的很好嘛,你這個做村支書的能領著大夥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就是了,不要老想著自己做了村支書就得出風頭,抓麵子。”

“你俺該怎麼做?”

“憑良心做。咱村的人都不是傻子,你不要想著蒙騙大夥。一是一,二是二,以後可別學王文成。”

“你知道王文成的事?”

“世上哪有不透風的牆啊。再,俺活了這麼大歲數,啥事情沒見過?”

兩人正著話,一輛黑色轎車停下。從轎車裏走出一個人,他問何有發王奎家在哪裏,何有發他是這個村的支書,問他們找王奎幹什麼?那人你是支書更好了,他他們是從縣裏來的,找王奎有點事情,然後他讓何有發領著他們去王奎家。何有發在前麵走著,轎車在後麵慢慢的開,走到王奎家門口,何有發用力拍王奎家的大門,讓王奎開門。王奎穿著拖鞋,光著膀子就出來了。

這時,從轎車裏下來三個人,有兩個人戴著眼睛,打著領帶,頭發梳理的油光瓦亮,手裏拿著一個黑色的公文包。走在前麵的人問:“你就是王奎啊?”

“啊,對。俺就是?你們是?”

“我們是縣公路局的。找你是為了河堤的事情。”

“啊,俺早就等你們來了,你們咋才來啊?快,家裏請,家裏請。”

兩個打領帶的人跟王奎進去,何有發也在後麵跟著。村裏人見王奎家門口停著轎車,也都圍了過去,看熱鬧。當那兩個打領帶的人從王奎家出來時,轎車四周圍滿了人。王奎從家裏拿了一根棍子,把圍觀的人給擋開,才讓轎車順利的離開雙水村。第二,村裏人就知道王奎賣河堤的事情。之前,王奎花了幾千塊錢收購的河堤,轉手竟然賣了好幾萬。村裏人都認為他們被王奎耍了。所以,當拉土的車開進河堤處時,村裏的人都衝了過去,這次沒人組織,但特別的統一,男女老少,手裏都拿著家夥,鐵鍬,叉子,棍子,掃把,就連三四歲的孩也拿著火棍頭子在後麵跟著。他們圍住裝土的車,是地是他們的,沒有他們的允許,誰都不能拉地裏的土。領頭裝土的人一看架勢不對,忙把王奎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