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夏傲雪回答,宣承瑋已經轉身離去,舉止如行雲流水,絲毫不見剛剛的半分怒氣和無奈,她望著他的背影,微微出神。
琪琪格早已咯咯笑出了聲:“你看十一殿下對你多好,我瞧他看你的眼神,可比看稀世珍寶還稀奇呢。”
“別胡說!”夏傲雪輕聲嗔道。
走出皇宮,果然不出夏傲雪所料,丞相府的馬車早已走了,好在還有琪琪格,馬上安排馬車送夏傲雪回府。
一個月過去了,這段時間夏傲雪一直在自己後院繡花,做些針線活,翻翻古籍,北安容或許是忙於自己的婚事,竟是沒找找她茬。
幾日後就是臘八,宣承希下午的時候簡裝去了天沐寺。
整個扈城都是白雪覆蓋,唯獨天沐寺上的鬆柏分外青翠,檀香繚繞,煙霧嫋嫋,反襯的天沐寺多了幾分仙氣。
兩名護衛抬著輪椅拾階而上,對於天沐寺來說,沒有什麼過節不過節,此時除了幾位稀少的祈福香客外,便是一小沙彌在專心的清掃積雪。
輪椅抬到羅漢殿後,侍衛們就在外麵守著,隻有嶽自忠守在宣承希身邊。不知道過了多久,羅漢殿的角落裏門忽然打開了,宣承希對嶽自忠點點頭,徑直從輪椅上站了起來,走到那扇門後。
穿過這扇門,越往裏走道路越小,隻容得下一人縮肩而走,約莫一炷香時間,豁然有光線出現,宣承希眯了眯眼睛,隻見不遠處的大塊岩石上,隻有一人淩於站台之上,遙望天空,久久不曾低頭,凝聚的目光裏,帶著化不開的溫柔,仿佛在遙望心中最神聖而又美好的失望。
“你來了?”那人緩緩轉過身來,或許是忽然這裏很久沒有說話聲,突如其來的說話聲驚的棲息在枝頭的幾隻麻雀,撲朔著翅膀,慌忙而逃,撲哧聲頓時打破了這裏的清淨。
“無暘道長好興致。”宣承希看著他剛剛一直盯著看的天空,一輪西下的夕陽和泛紅晚霞:“道長可是看這落日入了迷?”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時間萬物,由一開始,若是參透,即是落日,也和這飄揚的灰塵並無差別。”
“那道長認為若是我來治理這國家,又該如何呢?”
“聖人無心,以百姓心為心。善者吾善之,不善者吾亦善之,得善。信者吾信之,不信者吾亦信之,得信。聖人在天下,怵怵;為天下,渾其心。百姓皆注其耳目,聖人皆孩之。”
宣承希心靜片刻,道:“道長所言甚是,正可謂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宣承希忽的臉色神肅,壓低聲音:“道長看在當初的情分上,可否為我解惑?”無暘道長幾乎無事不知,無事不曉,他心裏堵的慌,再三思量才決定來無暘道長這解惑。
“何惑?”
“我曾深愛一女子,可她不知為何轉眼竟似將我忘的一幹二淨。”不過是一句話,卻讓宣承希覺得痛苦至極,心仿佛被一隻無形的手抓住狠狠的扭成一團,“我曾以為除了她不會再愛上別人,可我為何現在又有了心動的感覺?”
無暘道長轉身和宣承希直視,不過而立之年的年紀,卻風骨十足,“她,就是她,你前後愛上的都是同一個人,有何奇怪?”
“你說什麼?”宣承希不可置信的後退幾步,“怎麼可能!”她就是她?她怎麼會是她?
“容貌不過是一個人的皮囊,隨時可改變,可她的性子,愛好,習慣卻是不會改變的,你要用心去觀察,不要被你的眼睛所蒙蔽。”
因為真相太過不可思議,宣承希的情緒久久不能平複,他並不懷疑沒有這樣的可能性,有些神秘部落確實會有這樣的移魂召魂之術,隻不過是他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她……她是死的那一日,才還魂到北惜時身上嗎?”
“不。”無暘眉頭微微一皺,“是有人在召北惜時的魂,卻不知為何召了明珠公主的魂。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吧。”
“是誰?”話剛問出口,宣承希自己也想到了答案,普天之下會這樣邪門的巫術,怕是出自月氏國的西荒部落。可是,西荒部落的人,為何要用招魂之術來召北惜時的魂魄?她不過是不受寵的丞相府三小姐,又怎會和西荒部落的人扯上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