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不如無生 二(1 / 3)

這邊,景明燒著高熱。

昏昏沉沉裏,前夕成魘,縈繞不去。

“睿王殿下!”

忽聽身後有人叫自己,景明轉過身,隻看是寧妃搭著玉嫻的手跨過門檻,對著廊下的自己莞爾一笑。

景明不敢怠慢,“請寧娘娘金安。”

再抬頭時,寧妃已走到跟前,對他和聲細語道:“殿下是來請安的吧。”

“回寧娘娘話,正是。”

“真是不巧,陛下早早便出門了。”

“剛聽李諳達了,那兒臣就先行告退了。”

“睿王留步!”著寧妃瞥了一眼立在景明身邊的李正德,隨後刻意上前一步,對景明低聲道:“陛下開恩,終於準你去東都了,可今日已是初七,雖然乘快馬不出半日便可抵達,但你也不該拖到現在還不啟程。”

一聽此言,景明滿頭霧水,又見李正德低頭緩緩退下,隱隱不安,警惕道:“有勞寧娘娘費心,兒臣隻是想來請安的,這便啟程。”

不想寧妃又後退一步,顯出不懷好意的嘴臉,嘲諷道:“睿王不必遮掩,身為人子,自然希望父母和諧,但這終究是不能了。畢竟,你的生母生前做了些令陛下寒心,令景氏皇族蒙羞之事。你隨駕至東都祭祀多次,自然清楚他從來是過燁妃園寢而不入的。保留名分,升附太廟,得入皇陵,皆是聖恩眷顧她為榮正皇太子之母,為景家育有三個子女。所以,請他到她的神牌前上一炷香都是奢望,由此——他,是絕不會與你同去的。”

從眼前這張撲滿脂粉的俏白臉蛋上,景明看見了從未有過的怪譎醜惡。他緊攥雙拳,試圖極力克製住自己的怒氣,咬牙問道:“寧娘娘此話何意?”

瞧寧妃複又換作溫順模樣,語調戚戚不忍,憂鬱道:“陛下帶著玉婕去竹裏館了,可想是惦記今日是宸妃姐姐的忌辰,特地去瞧瞧榮正皇太子吧。”

是夜,月白風清,竹裏館如舊岑寂。

燁帝倚坐在白燭旁,癡望著景昰的牌位出神。

久別多年,凝望“逝世”多年的愨世和淑皇太後一如昨日安然,慈祥的麵孔是那般的熟悉與親近。下意識讓燁帝張口喚道:“皇額娘。”

這個稱呼,燁帝很久很久沒有叫過了。

這一聲未落,他提起馬褂的對襟,雙膝跪地,俯身叩首,“兒臣祈尚,恭請和淑皇太後福壽聖安。”

和淑從容不改,“吾兒如今貴為四夷朝拜的靖燁大帝,如此大禮,太過沉重,快起來吧。”

看和淑朝自己伸來一隻手,燁帝忙抬手扶上,順勢起身,“謝皇額娘。”

見燁帝站穩,和淑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中抽離,轉頭看向景昰的牌位,悠悠道:“八年了,你無數次駕臨襄城行宮,從未來此見我。而今,你突然到訪,想來,你有心動搖了。”

燁帝很是誠懇的恭敬道:“兒子自知無顏麵對皇額娘,所以不敢請見,但今日,兒子既是請罪,亦是想請皇額娘解惑。”

“你何罪之有,莫要以此費神了。”著和淑回身,從神龕的案前取來一個賬本遞給燁帝,“這個是玥兒托晟兒帶給我的,是從明兒媳婦那裏得來的,我想,你也很有必要看看。”

燁帝接過賬本,隨手翻了翻,心悸一下,一臉恍惚,猶疑道:“可知她從何得來的這東西?”

和淑冷笑一下,“陛下以為呢。”

“兒子不信。”

聽燁帝斬釘截鐵的出這句話,和淑毫不意外,她習慣性的伸出右手握上左手腕上的岫璞玉鐲,輕歎道:“我倒是情願這都是假的,可事實就如上所書,隻不過,她真的以為曄兒是她的兒子了。”

“此事本就與皇額娘無半分幹係,是兒子不忍她一再沉浸在痛失昰兒的折磨中,才出此下策,借著祖上的規矩,把錦伶的孩子給她養的。”

和淑緩緩坐在椅子上,淡淡的問:“你要我解惑,可是壽慈宮失火?”

“諸事皆在皇額娘眼前,還請您明示,憑此可能認定是她?”

“我不敢斷定此事是她授意所為,但這絕對是有人蓄意而為,但看第二發生的事,你也知道,這其中的原因很簡單,牽扯出淩君的身世,不過就是想借勢再次阻止景阮聯姻,白了,其實就是不想玥兒順利成婚,順便拖暘兒下水罷了。隻是,這一箭射不下來這麼多雕吧。”

“您的意思是,不止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