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他奉命追殺的西決門叛徒,竟隱匿在她的身邊。他這時才知道原來這裏竟是一座青樓,而她,竟已成了青樓的主人。他聞見海棠夫人身上好聞的花香,聽見她用冰冷的語調對自己說:“想要帶走沉山,就要先闖過我的幻境。”他多想告訴她這些年自己是多麼思念她,可在西決門眾多的下屬麵前,他唯有忍耐,唯有麵無表情地答應她的挑戰,做一個西決門大護法該做的事情。
幻境中的花瓣紛紛揚揚,有殺氣暗藏其中。
十一忽然停下腳步,他感覺到,有強勁的敵手自前方而來……
“十一。”海棠紛飛中走出一個高大的男人,冷冷地叫十一的名字。是沉山手中長劍直指十一胸口,“你可知道我們家夫人等了你十七年?!”
他感覺到沉山身上凜冽的殺氣,卻忘了提高警惕——他被沉山的那句話完完全全地震住了,直到長劍刺向他的胸口,他才猛然醒過神來,勉力朝旁邊閃了閃,卻終究在肩頭留下一道傷口。——叛逃西決門近20年的沉山,亦是高手。
“她一直在等我?”他不顧肩頭血流如注,不可置信地問。
沉山冷哼一聲,“可你已傷透她的心。”長劍再次刺來,毫不容情。十一本能地閃避,反手也是一劍刺去。然而就在這時,一個女人焦急地聲音傳來——
“十一,住手!”
他又聞到了熟悉的海棠花香,不同的是,這一次,記憶中的那個小女孩沒有伸出柔軟的小手牽住他的袖子,而是撲向了沉山懷中。
十一即將刺下的長劍在半空中生生止住。
“有沒有傷到哪裏?沉山?!”他聽見她焦急地問對麵的男人,“你怎麼跑到幻境裏來了,你知道這裏有多危險嗎?!”
而那男人隻是寬厚地安撫,“我沒事,夫人。”語調中柔情萬千。
十一忽然明白,原來,自己是多餘的那個。肩上的傷口依然在流血,可十一已經感覺不到疼痛。就算海棠真的等了自己十七年又如何?可在她身邊被她關心與擔憂著的,早已是另外一個男人……也許,連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吧。
十一仰起頭來,有冰涼的花瓣落盡眼睛裏,雪一般化開。
他感到眼中有微微的刺痛,聽見海棠的聲音憤怒地質問自己:“你為何對沉山動手?不是約好,隻有當你破了幻境後,才能動沉山麼?!”
十一沉默,並不告訴她是沉山先出手傷他。海棠夫人轉過頭去,待要繼續查看沉山是否安好,卻聽得十一的聲音暗啞傳來:“海棠,這個男人對你可好?”
海棠夫人眼圈一紅,回頭狠狠盯著十一,聲音有些急促:“當我還是一個小女孩的時候,挨了樓裏媽媽的打,是沉山替我包紮傷口;當我成了花魁的時候,每次去別人府上作陪,是沉山護在我的左右;後來我成了流雪居的主人,也是沉山為我打架,為我拚命,打發走所有敢在這裏鬧事的人……而那時你在哪裏,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