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鈴殤 2(1 / 2)

向來不善言辭的父親破天荒說了很長一句話,小心翼翼地看著母親。大雪就要封山了,獵戶家的日子並不好過,打來的麅子全換成了大米,也僅夠一家三口喝粥度日。母親指著父親的鼻子大罵一頓,末了卻終是不忍遷怒這小小的女嬰,她一麵大罵一麵動作輕柔地抱過女嬰,辛夷好奇地湊上去,發現瘦弱的女嬰彎起眼睛對他們微笑,那笑容是如此甜美,仿佛不曾經曆一絲一毫苦難。

父親認了她當女兒,也就是辛夷的妹妹了。

也許是天生體弱,也許是被遺棄在雪山時凍傷了筋骨,盡管辛夷一家人將最好的米熬成粥給她喝,小小的女嬰也依然單薄不堪,總是不肯好好喝粥,隔三岔五便病一場。護妹心切的辛夷心急如焚,開春後便隨父親進山采藥,用貧苦人家的土方醫治女嬰。盡管土方並未見效,所幸有了令人欣慰的發現,小小的女嬰尤其喜愛各式各樣帶香氣的植物,或是一朵花,或是一枚野果,總是用手抓了往嘴裏送——這讓辛夷的母親有了主意,將花果搗碎後的汁水混進米湯裏,喂小女嬰喝下,不出幾日,女嬰瘦巴巴的小臉上總算有了一點光澤。

在辛夷一家三口的嗬護下,她愉快成長。

這個總是咯咯笑著的小女嬰,對花有著非同一般的偏愛,甚至在她牙牙學語之際,第一個說出的便是“花……花、花鈴兒……”。

花鈴兒。

這個美好的詞便成了女嬰的名字。

“你是花鈴兒?!不,不可能!”

望著眼前半人半獸的妖物,辛夷震驚低語。

依然慵懶趴著的花鈴兒隻是微微笑了一下,十歲女童般的臉上閃耀著愉快的光:“怎麼,真相讓你這麼無法接受麼?我的哥哥。”

她咯咯笑著,卷起虛幻的長尾裹住辛夷的身體,帶著蠍子般毒刺的尾梢撫上辛夷的咽喉,“很遺憾,我就是花鈴兒,一千年前被你爹撿回家的女嬰。那一年,我原本是在追蹤紫蘇,差點就可以吃掉他了,”食香獸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可誰料青桓君壞了我的好事,設下埋伏將我重傷,不得己,我隻好幻化為一個女嬰——既將生命損耗降到最低,又能遮蓋住妖氣躲過青桓君和紫蘇的搜索……”

食香獸說著,縮回長尾重新趴好,得意地半眯起眼睛看辛夷。

隨著長尾的揮動,空氣中綻開一朵朵粉色花苞,每朵花苞裏都傳來若有若無的長鳴,凝神細聽,卻是同樣的旋律——“花鈴兒……花……鈴兒……”

詭譎而不祥地將辛夷包圍。

辛夷的臉色蒼白,“你說,你打算吃掉公子?”

“公子?”食香獸花鈴兒怔了怔,又咯咯笑了起來,“你是說紫蘇?當然,我要吃掉他。我是一隻食香獸,天地間獨一無二的食香獸,哥哥。”對於一隻食香獸來說,沒有什麼能比眾香之主更美味,也更能滋補它的妖力。

辛夷握緊了手中的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