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彈:蠢比(1 / 2)

沒有星星,沒有月亮,黑壓壓的幕如同一潭死水。空氣中彌漫著淒冷的陰濕,秋的味道都出來了。路燈微弱的張開細胞,地麵濕的一塌糊塗,凹處就像一個湖泊,泛著粼光。經過一灘泥流的花壇,宛若透明的帽子一樣的水珠,點綴著植物。風拂過,帶來濃烈的泥土氣息,夾雜著淡淡花香。

迎麵飄來一男一女,這對傻冒腦子缺幾根弦?已放晴,還撐傘。噢,對,浪漫,不好意思。隻是,夜快把人黑盲了,你們這樣,嚇壞朋友,負責嗎?

燒烤店門口的大漢估計喝高了,光著膀子踩水玩兒,樂地屁顛屁顛。一旁的同伴,手指吹著尖銳的口哨,大聲吆喝土話。我問子彈,他的哪地兒方言?子彈回,外語。我,不對,他講的明明是中國話。子彈,聽不懂的都是外語。

一路涼風浸浸,酒醒七成。登上三級微窄而略高,鋪著紅絨毯的台階,卷簾門刷拉拉上翻,雙開玻璃門朝前悠然移去,我魂兒都沒了,差點背過去。但見黑魆魆的前方,隱隱綽綽浮著白緞帶,隨著氣流的侵襲,白緞帶扭動著向後卷去,我的第一反應,酒精作怪。

確定白緞帶具體存在,且不著地後,我抓著子彈的胳膊,雙腿打蔫兒,“咱,咱是不是走錯地兒了?”

啪嗒!鋒利的白光自花板向下四射,提到嗓子眼的心回到原位。虛驚一場。隻見腹部空地,滑動式折疊晾架,晾著一溜洗淨待幹的白毛巾,顯然是作包濕發用。

“哪個來著,”子彈眉花眼笑,臉上掛著賤樣,“號稱地不怕?”

“你懂個六。”我氣勢如虹地,“這叫一個時間段,一個膽量!”

“地球數你最有理。”

“隻有這一種光?”跨進門,我手擋著眼睛問。黑暗了三四,乍然的明亮非常不適應。

“還有第二種光。”子彈,口氣帶著明顯的就你事多。他摁下牆上同一個開關板,一束柔和而詭異的紅光灑下來,填充著不大的店。我舒服多了,視線也比在強光之下清晰許多。

“以後我來,就它。”

“走過的路過的,會以為我這裏提供特殊服務。”

“人見你長這雄樣,絕對撒腿跑成煙。”我安慰他,“你會很安全!”

“那就好。”子彈放心地。卷起客用長沙發上的素雅被單,堆壘至扶手旁的枕頭上,“坐。”

“新添置?”我倒仰靠背,目光旋即被櫃台上的金龍魚奪去。其通體泛著閃閃金光,眼睛處綴著吉利紅,木質純黑底座漆著招財進寶。

“表哥補送的賀禮。”

“你哥人呢?”我張望一圈,不見其影,“他不是一直都在店裏睡麼?”

“回老家了。嫂子要生了。”

“這床鋪蓋是一你的?”我不確定地問。

“我準備把家搬到店裏,工作生活一體化。”子彈宣布似的,推動晾衣架,緊挨洗手

池。”

“數月不見,你這邊異常寂寥啊!”我來神了,“女朋友沒著落,男朋友也走了……還能失去什麼呢?沒什麼可失去的了。”苦逼的我,找到了夥伴。

“正好我極盡享受一個人,老爺算是開恩了。”他暢快地。抓起堆成山丘的煙灰缸,走到垃圾桶前弓腰清理,然後放回沙發前的茶幾上,旁邊還有一袋奧利奧餅幹和一包肉鬆麵包。子彈洗把手,提壺燒水。

我環視著這個至多四十平米的店,與上次來簡直壤之別,應該進行了二次裝修。四周鋪上了複古仿磚紋壁紙,多了七八盆壁掛式綠植,和五幅書般大,以花鳥魚為背景的有框畫。正對麵的牆上排貼著衛生許可證,公共用具消毒製度,美容美發專業衛生製度,價目表,辦卡須知,夏季清涼明;半空串聯的各式發型圖,有的邊角打起了褶兒。三把理發椅,鏡前台麵上的套裝梳,剪刀,推子,噴霧,定型膏等,亂作一團;展櫃裏七七八八的燙染產品,東倒西歪;假人頭上的假發展,蒙著一層無人問津的落寞;洗頭床旁的置物架上,立著二合一洗發水,上麵還有絲絲拉拉的膏狀物;飲水機前的黑色推車裏,散著卷發筒和皮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