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彈:離家出走(1 / 2)

我不由詫異,什麼深仇大恨,讓一個以豁達著稱的人,將父親這個話題列為禁區?習慣了子彈胡咧咧的嘴臉,他毫無預兆的猙獰,再次衝擊到了我。

“嗨,”我,“我有沒有跟你過,我人生中第一次意料之外的衝擊?”義無反顧輟學,信誓旦旦踏上火車,懷抱對未來的美好幻想……

他的黑臉一下升起嬉笑:“你在回程的火車上,拉風被狼狽取代。”

“是啊。”我喃喃地陷入追憶。

都怪當初走地太拉風!搞的那票在書桌上刻下“要麼努力離開,要麼努力去死”的狗友,時不時qq那頭羨慕嫉妒;更有甚者,恨我脫離苦海。其實呢?哎,哪裏來哪裏回後,我一個狗友也沒見過。我想,他們或許都不知道我早打道回府了。

事實上,敗興而回的前夕,我被濃濃的糾結圍困了該有一周。腦海裏總是不由自主彈出,老爸那特殊的情感表達方式:你不是很有種嗎,回來幹嘛呢?後來,我用一個不可磨滅的片段,成功服了自己。

記得第一次離家出走,我帶著憤懣,和自尊嚴重受挫的雙重情緒,留下三張密密麻麻的字條,背上書包,牽上我的好朋友貝貝一一條又蠢又肥又可愛的大黑狗一我們一人一狗,走了!

半道,忽想起兜裏空空如也。那時沒見過乞丐,要飯沒經驗;餐館又拒納童工,第一次憋大招,害的貝貝一見到垃圾堆,跟發春了似的,全速前進!

我比它矜持多了一人跟狗,到底是有區別的。結果我餓的頭昏眼花,腳踩棉花,胃都快丟了。日暮途窮之下,貝貝,回家!

當時,我還耍了個聰明。半夜潛回,就算老爸欲抄家夥,鄰居也不能同意一雖然他們各個八卦,又愛湊熱鬧,巨喜歡看老爺子拎著拖鞋追著我滿大街賽跑。都時間是最妙的鎮靜劑,挨到鄰居爬起勞作,估計老爺子狠狠“伺候”我的興趣也就消減殆盡了。

前腳偷摸潛回,後腳睡覺極淺的老媽立馬現身客廳。我看看老媽,老媽看看我,我支支吾吾,媽,媽,我以後不跑了。

突然,我老媽不見了!再突然,我老媽跟著我老爸捆綁顯形!刹那,我萌生了初經時的想法:我到了寫遺書的地步。

出乎意料的是,夫妻倆並沒雙劍合壁,上演美國大片,連應有的盤問都省去了。我愣怔原地,許久許久……接下來發生的事,對那時的我來,太匪夷所思了。

老爸嘶啞著嗓子,招呼我換上幹淨睡衣。這還是那個性子快,脾氣躁,能動手決不動嘴的老爸嗎?老爺子的淡定,遠遠超出我所能承受的範圍。我沒有動,怕他給我來個突然襲擊一

確定遺書不用寫了,我回到麻雀雖,五髒俱全的房間,那裏依舊溫暖如初;同時,我驚訝的發現:蒙塵的閱讀燈油亮的像一麵鏡子,亂糟的書桌碼的整整齊齊,衣櫥頂上掛著一個花兒盛開狀的香囊袋……

我走出房間,心情無比複雜。隔著空氣,我看到老爸佝僂著背,烏黑的頭發間閃著幾簇銀光,這一幕,不心觸碰了我內心那片封閉已久的柔軟區域。老爸雖然健碩不再,然而顛起大勺來,活像中了六合彩,臉上洋溢著滿滿的幸福感,覆蓋了蒼老;旁邊,老媽手忙腳亂,水槽傳來刷刷聲,案板劈裏啪啦,依次排開的餐盤很快堆滿。

我被發現了。假裝隻是路過,剛踏入廚房,卻被不客氣地趕到了衛生間。老爸,這裏沒你事,去洗澡。

眼淚這玩意兒,簡直如同潑婦,巨不講理。身子吃痛,耳入鄙夷,蒙受難以啟齒的羞辱,對眼淚而言,不值當出馬。而一盤醬油炒雞翅,一碗西紅柿蛋湯,以傲骨著稱的眼淚,卻甘願屈尊降貴,不請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