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妃?錦瀾心裏大驚,難道茹涵姐姐被許成了哪個皇子的側妃?
她下意識抬頭看向青玉,卻見青玉一臉悲戚,看來確實是這般了。
孟茹涵的院子的比以往少了許多熱鬧,丫鬟們無論走路還是做事都極力放輕手腳,生怕擾了屋裏的人,這麼一來反而顯得有些冷清。
在外頭忙碌的濱芹看見青玉身後的錦瀾,雙眼不由一亮,略帶激動的行禮道:“錦瀾姑娘!”
錦瀾看了眼濱芹,又掃過遮得嚴嚴實實的門簾,輕聲問道:“茹涵姐姐起身了麼?”
“起了。”濱芹鼻子一酸,自打得了消息,姑娘已經兩天兩夜沒合眼了,方才不過在榻上眯了眯眼,不到一刻鍾就起身。她垂頭掩飾泛紅的眼圈,趕緊給錦瀾打起門簾,“錦瀾姑娘快請進,我家姑娘見到你,必定會很開心。”
目光掠過濱芹下巴閃過的水澤,錦瀾歎了口氣,輕輕點了下頭便進了屋。
“茹涵姐姐,”錦瀾一進到裏間,便瞧見孟茹涵正坐在窗邊,手裏拿著個竹繃子,一針一線繡著大紅色的鴛鴦枕巾。
聽到錦瀾的叫喚,孟茹涵抬起頭,素來圓潤的臉蛋清減了許多,小巧的下頜顯得愈發尖了,麵色蒼白憔悴,目光茫然而空洞,就連眼下那抹青影也重得嚇人。
才短短半個月,孟茹涵就似換了個人般,哪還看得出往常那個神采飛揚,天真肆意的孟家三姑娘!
好一會兒,她的眼瞳才漸漸恢複焦距,嘴角淡淡的翹起一絲笑容,“原來是錦瀾妹妹,好些日子沒看到你了,最近過得可還好?”
看著孟茹涵這般了無生氣的摸樣,錦心疼的走到她身旁坐下,“即便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姐姐也不該這般折磨自己啊!”
孟茹涵放下手中的鴛鴦枕巾,嘴角的淡笑緩緩斂下,垂下眼簾,語氣漠然的道:“橫豎也沒人在乎,又有什麼幹係?”
聲音極輕,隻是這番輕描淡寫中卻隱隱含著一絲痛苦和絕望。
錦瀾慢慢地站起身,目光緊鎖著孟茹涵蒼白麻木的麵容,突然揚起手,啪的一下甩在她臉上!
原本就毫無血色的臉頰上迅速浮起一道刺眼的紅印,孟茹涵呆了下,捂著臉不敢置信的看著麵無表情的錦瀾。
一旁伺候的攬香也徹底驚呆了。
“姐姐心裏是怨恨著吧?既怨老天不公,身為孟家嫡女,自幼父慈母愛如掌上明珠,到頭來卻要俯首做小,又恨孟大人和姨母無用,不能將你護住,任由本家人一句輕飄飄的話語便將你作踐為腳下的汙泥。”
錦瀾盯著孟茹涵忽青忽白的小臉,眼中卻翻湧著悲忿,然仍一字一句如利刃,狠狠的剜向孟茹涵,“姐姐怎的不去看看,姨母此時究竟是歡喜還是悲切?看著自己捧在手心裏萬千嬌寵的女兒,被旁人推上一條不歸路,難道姨母心裏就曾好受?”
說罷她頓了頓,又吐出一句:“姐姐怕是不知道吧?方才我與母親剛到姨母屋裏,姨母便忍不住拉著母親的手嚶嚶悲泣,連我這個小輩在場也顧不得了。”
“母,母親她......”孟茹涵確實不清楚秦氏的心事,那日從秦氏嘴裏得知自己被許為四皇子的側妃後,她便閉門不出,即便秦氏親來,也拒不相見。
這會兒被錦瀾一巴掌打醒,又聽了這番肺腑之言,哪還忍得住,當場悲戚的喚了聲“母親”,眼淚嘩啦啦的流了出來。
“姑娘......”攬香想勸,卻被錦瀾一把拉住。
這會兒讓孟茹涵大哭一場,未必不是件好事,過於壓抑自己,隻怕還未到出嫁之期,她便會將自己的身子給壓垮。
哭了好一會兒,孟茹涵才漸漸的止住了聲,不過仍舊將頭俯在桌上,抽抽噎噎。
錦瀾無聲的歎了口氣,看了眼她時不時顫動的肩膀,對攬香輕聲說道:“去打盆熱水來。”
攬香回了神,趕緊抹了抹眼睛,對錦瀾深深一福,“多謝錦瀾姑娘。”罷了便起身匆匆出去張羅。
且不說孟茹涵在這頭失聲痛哭,秦氏屋裏也是泣下沾襟。
沈氏哄了好一陣子,秦氏才又忍了下來,青玉自然也是端了熱水伺候秦氏梳洗,收拾妥當後,兩人才重新坐下來說話。
“讓容妹妹見笑了。”秦氏洗淨臉,又特地施了一層薄妝,雖然眼睛仍能看得出紅腫,卻比方才有精神多了。
沈氏忙搖頭,“嵐姐姐哪兒的話,這是人之常情,當初為了瀾兒,我不也是這般?”說著歎息一聲,又遲疑的問道:“此事可作準了?”
“八九不離十,老祖宗素來不說沒把握的話。”秦氏端起茶盅,但到嘴邊卻怎麼也喝不下,“估摸著,這幾日皇上便會下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