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沐蘭從沉月手中將那張破爛不堪的小黃紙取來後,錦瀾便交給唐嬤嬤,讓唐嬤嬤想法子打探來處。
由於小黃紙浸了水,字跡早已暈做一團辨認不清,加之又被揉得七零八碎的,讓唐嬤嬤廢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將乩童廟給打聽出來,可惜那時錦瀾已經上京,而回府後又接二連三的發生一些事宜,許多線索便被衝淡了。
好在錦瀾一直將此事放在心上,又暗暗弄了張普通的護身符藏著,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一藏便藏了四年。
唐嬤嬤挑起簾子,錦瀾跨出門檻,明媚的陽光使得她不由自主的眯了眯眼,如今一切已經塵埃落定,寧姨娘再無翻身的可能,她懸著的心終於可以徹底落下了。
雖然還有葉錦薇葉錦嫻外加一個葉昱,但隻要母親安好,根本無所畏懼。
“走吧,咱們去看看外祖母和母親。”錦瀾眉眼揚了揚,輕聲笑道。
唐嬤嬤和沐蘭從未見過這樣的錦瀾,如碧波般清澈的眼神,洋溢著濃濃的愉悅,嘴角的弧度好似一彎陡然躍出雲霧的明月,光華灼灼。
許是被這番情緒感染,唐嬤嬤和沐蘭也不由自主露出欣然的笑容,“是。”
錦瀾走到東廂房時,華院首已經診完脈開好方子告退了,屋裏隻有沈老太太和沈氏以及方才並未樓麵的三舅媽衛氏。
看見錦瀾進來,衛氏首先起身,抿嘴笑道:“表姑娘來了。”
錦瀾沒想到衛氏也在,身子頓了頓,忙上前含笑行禮,“三舅媽。”
“哎喲,一家子骨肉,何必這麼分生?”衛氏趕緊上前將錦瀾扶起,打量著錦瀾精致的小臉,方才在正房,沈老太太特地將她留在外頭,雖看不到屋裏的情況,但通過聲響還是能聽出一二。
如今在一見到錦瀾,衛氏越看便越覺得滿意,不由嗬嗬笑道:“表姑娘怕是累著了吧?快過來坐。”
沈老太太和沈氏看到衛氏對錦瀾的態度,心裏著實鬆了口氣,沈老太太拍了拍身旁,“瀾丫頭,到外祖母這兒來。”
錦瀾滿麵笑容的走過去,先是行了一禮,隨後依言坐在軟榻上,“外祖母。”
沈老太太拉起錦瀾的小手先是問了寧姨娘的事有無結果。
錦瀾自是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說出來,也好讓沈氏安心。
聽了錦瀾一席話,沈老太太輕輕拍了幾下置在手心中的柔荑,端詳了這位外孫女兒幾眼,感歎道:“幸好有你在你母親身旁,要不然......就是苦了你,年紀輕輕就要遭這些罪。”
沈氏聽了眼圈不由一紅,若非她無能,又怎會累著女兒?
錦瀾見狀,忙開口半是玩笑半是勸慰的道:“外祖母別拿瀾兒打趣了,說得瀾兒好似天生的勞碌命般,瀾兒可不依。”說著又轉向沈氏,“母親,華院首把了脈,可有說什麼?”
沈氏抬手用帕子按了按濕潤的眼角,搖頭道:“同之前徐大夫說的差不多,並無大礙,隻需靜養幾日便好。”
衛氏想起方才沈氏所說的話,心裏頓時一陣後怕,“還是不要大意得好,華院首開的安胎藥得按時吃,最好多歇息一段時間,旁的不說,京城裏頭比不得揚州,四月的天氣還有些寒涼,你又落了水,若是寒氣入體傷了腹中裏的孩子可就不好了。”
“正是這個理兒!”沈老太太連連點頭附和衛氏的話,大手一揮,就定下了沈氏的作息,“往後你就好好在屋裏養著,待天氣暖和了再出來走動也不遲。”
沈氏無奈的看向錦瀾,結果見女兒也同沈老太太一樣點頭,寡不敵眾隻得應下。
沈老太太本就不喜葉老太太和葉霖母子二人,便不在葉府久呆,同沈氏及錦瀾細聲叮囑幾句,便起身要返回沈府。
臨走前,衛氏拉著錦瀾的小手,再三邀請她得了空便過府去玩,還搬出了沈品彤的名頭。
錦瀾推脫不過,便笑著應了,又代替沈氏將沈家的馬車送出府,才返回嘉裕堂。
沈老太太離開的事,自然得告知葉老太太。
得知沈老太太終於走了,葉老太太心裏霎時舒坦不少,但一想到沈老太太來去都不親自同自己打招呼,簡直將葉府當成了沈家的後院,難免覺得氣悶。
錦瀾作為晚輩,不好置喙長輩之間的私怨,向葉老太太稟了事,便扶著沈氏回了怡景園。
這會兒怡景園的大門仍舊緊鎖,不過有惠秀親自坐鎮,加上大部分丫鬟婆子都是沈氏從揚州帶來的心腹,因此倒也沒出什麼亂子。
錦瀾安置好沈氏,便喚了惠秀進屋,詢問丫鬟婆子有無什麼異常之處。
惠秀直言道:“突然將所有人喚回來,又鎖了院門,不得進不得出的,難免會人心浮動,但也沒發現什麼異常可疑之處。”
錦瀾點了點頭,又問:“秋紋在做什麼?”
惠秀心裏清楚,錦瀾定會問及秋紋,因此一直細心留意著,“她隻是問了兩句,之後便在屋裏做女紅,也沒見與什麼人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