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來了!”孟西平馬上出現在臥室門口,大步走進來,身上帶著一股寒意,歉疚道:“吵醒你了吧?”
我望著他眼底的黑眼圈,“幾點了?你一夜沒睡嗎?”
“一點半--”他咳嗽一聲,“我洗漱了一下,正準備在沙發上睡下。”
才一點半,也就是半夜。
明明讓他不要過來的,但他還是來了,我想說他兩句,但此刻看他臉上的疲憊,我哪裏還忍心說得出口?
我掀開半側被子,“快上床吧。”
他直直地望著我,“不染……”
我橫他一眼,“還楞著幹什麼?最近天越發涼了,你還穿這麼少,想擺酷還是怎麼的?”
反正什麼都已經做過了,我們之間再也說不清了,現在隻有兩個人,何必還要假正經呢?何況如今我這身子,也沒法做什麼出格的事。
而且我這裏也沒有多餘的被子。
我正準備過兩天去買床被子的。
他笑笑不再說什麼,脫下外套擱在書桌旁的椅背上,上床躺到我身邊。
我主動湊上去,躺到他懷中,問道:“會診一切還好吧?有沒有什麼進展?”
“自然是有的,導師又給我們提供了另一種可能性……”他將我的身子朝他懷裏緊了緊,“放心,自遠會好的,我保證。”
“我知道,也相信你,”我拿起他的一隻手放到我臉上,輕聲道:“你累了吧?快睡吧。”
“好,”他親了下我的額頭,伸手滅了燈。
頓時四周一片黑暗。
起初我還有點緊張,再怎麼著他也是個血氣方剛的大男人,隻是,三分鍾不到就證明了我的緊張純屬多餘,他均勻的鼾聲說明了一切。
他太累了。
這一天忙到晚的,怎能不累?
我心中微微有些疼。
他這都是因為我,因為自遠,我還不知好歹地不時給他加壓……黑暗中我伸手輕輕撫上他的臉,那鮮明的輪廓讓我再一次心安無比,是他,是他,從此他是我的了。
當我的手接觸到他的唇時,他像是醒了,微微發出一身輕哼,然後伸手拿下,將我的手放在被子裏,按放到他的胸口。
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醒,再也不敢亂動,隻是朝他懷中湊了湊,閉上眼睛,慢慢的,再次進入夢鄉。
不知隔了多久,手機鈴聲突然大作。
討厭,這到底誰啊?
孟西平幾乎是跳起來,連燈都沒開就準確地拿到他的外套取出手機,“喂?……什麼?有蘇醒的跡象了?太好了!……我八點之後過去,拜。”
他終於開了燈。
我做起來,“是自遠醒了嗎?”
“隻是有蘇醒的跡象……”自遠體貼地替我拿過靠墊,“他的手腳現在都有反應了。”
我哦了一聲。
自遠要醒了。
這麼快。
我原以為要經曆至少幾個月的煎熬的。
或者說是,幾個月的平靜和安樂,我跟孟西平的。
接下裏迎接我的將是什麼?果真如孟西平所說的,何自遠會不記得我?那該多好啊,可未免也太理想化了,我始終不敢相信上帝會這麼和善。
“不染,”孟西平輕輕將我擁進懷裏,“別怕,一切有我呢。”
我點點頭。
我能怎樣呢?
一切聽天由命吧。
不過離開他是肯定又肯定的事情。
孟西平的手機此刻突然又發出了響聲。
我頓時渾身都僵住了。
難道……?!
他快速拿起手機,“喂……啊?真的?好好好!……我馬上就過去!”他放下手機叫了聲不染。
我勉強鎮定地望著他,“什麼事?”
“我得現在就去醫院,”他望著我,一字一頓道:“自遠已經醒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