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出於什麼原因,熙寶都不會原諒這個殺人凶手,她摧毀了玉兒的一切。然而拓跋珪竟大聲質問她,
“你難道就無辜嗎?”
熙寶心頭劇烈一顫,紅唇微微顫抖,卻最終未說一字。華貴的衣袖裏,她的手指漸漸收緊。
“你染指朝政這麼多年,與朝中的各個勢力早已勢不兩立,才使得他們向你下手,傷及無辜。多年前與素妃爭寵,你失去了兩個兒子,現在又失去了女兒。你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但凡事,都是要付出代價的,難道你不懂?”拓跋珪看向自己的妻子,無比心痛,為孩子,也為她,“難道玉兒的死,你就不該問問你自己嗎?”
熙寶握緊了雙手赫然拂袖,她沒有直擊那個問題,而是巧妙的躲過,“看來陛下是將清妃放到心裏了。她要早到個二十年,誰做皇後還不知道!?”
“你不必說這種杞人憂天的話。”拓跋珪對她的激將置之不理,他凝望著愛人,眉宇收斂,“熙寶,兒女們做錯了事,做父母的就必須要趕盡殺絕,連辯解的機會都不給嗎?”
“我從沒有將清妃當成自己的孩子。”熙寶轉過身,深深歎了口氣,末了又諷刺道,“陛下征戰沙場多年,一路在腥風血雨中走來,手中早已沾滿鮮血,您慈悲給誰看?”
拓跋珪一時語塞,突然苦澀一笑,“熙寶,你真該反省了。”
搖頭歎息後,拓跋珪俯身抱起了渾身是血的清妃,向外走去。
“是,我是該反省……”熙寶突然揚聲。
拓跋珪在門口聽著了腳步,熙寶看著拓跋珪的背影,狠狠道,“我反省當初為什麼沒有陪著紫琦一起死!”
她一語,竟比當年在長安城上刺穿他胸膛的劍還要鋒利,一直紮進他心底深處。熙寶明顯看到他的背景晃動了一下,但他終究麼有轉過身。而是抱著清妃,直徑離開了。
清妃的離去讓林乾宮再次變得空蕩,就連燭光都變得昏暗許多,無盡的傷感陡然間席卷而來,差點叫人窒息。
熙寶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好像要將胸腔裏的陰鬱也排出去。然而,短暫的清爽後,陰鬱依舊在原處徘徊。
看著屋子裏瑟瑟發抖的侍女,又清妃從宮外帶來的,也有宮裏自行安排的,她們有幾個是無辜的,又有幾個該受到懲戒?
若拉到刑部去審,縱是無辜出來多半也廢了,不如都離開這是非之地吧。
熙寶最終轉身拂袖,不再看林乾宮一眼,向外走去。就在那些侍女剛要喘一口氣的時候,隻聽外麵傳來冷令,“清妃身邊的侍女全部送到邊界之地,清了這個地方,還林乾宮一個幹淨!”
最貴的人融入黑夜,而屋裏的侍女們無不失魂落魄的癱坐在地上,有的驚魂未定,有點痛哭流涕……
再次走在從林乾宮到丹微宮的路上,步伐竟比來時沉重了許多,每走一步似乎都要扯到心髒,疲憊又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