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006年8月1日,東鐵公司終於開行了第一列煤車,開始了它的運營史。這一,市裏的主要領導專程來到始發站,為鐵路運營剪彩。隨後各個站區開始補充員工,車站管理逐漸正規起來。剛開始運行時,每通行一對列車,半個月後每增加到兩對。公司管理部門開始興奮起來,野心勃勃地預測:公司要在兩年之內盈利,三年之內上市,五年之內員工的工資達到一萬元。

整個公司沸騰了,為這美好的未來而歡呼,而陶醉。

然而也有個別員工對公司的前程不看好,認為公司的計劃是海市蜃樓,隻能憧憬,不能實現。田景明就是其中的一個。大家對這種看法半信半疑,畢竟目前運量還不錯,隨著國家經濟的發展,對鐵路運輸的需求會越來越大,公司的運營差不到哪裏去,最起碼維持下去沒問題。

但是那種判斷馬上得到驗證,漸漸被大家所認可:經過一個月的運營,公司開始顯出混亂的局麵,管理不專業,人浮於事,員工跑官要官,領導層拉幫結派,吃吃喝喝,隨心所欲,不守規矩。沒有一點兒正規公司的嚴謹作風。管理層大多是一些在原單位不得誌的幹部,來到這裏掌了權,撈到了實惠,身價立刻大變,總想保住官位,爭取再升一級,投機鑽營,整思謀工資待遇,出了問題一推了之。上梁不正下梁歪,領導這樣做,員工跟著學,學員們溜須拍馬,請客送禮,唯官是從,同行互相拆台,一片烏煙瘴氣。

一傍晚,氣涼爽,王國光和田景明去鐵道邊散步,談起東鐵公司的前景,田景明一聲輕歎:“東鐵公司的經營模式這麼奇特,它好像是一支遊擊隊,不固定,也沒有後方,人員隨缺隨編,什麼職工家屬宿舍,未來的後勤保障,一概都沒有。”

王國光深有同感:“員工待在這裏沒有歸屬感,四麵八方的人聚集到這裏,上班就是上班,下班就各回各的省市,一點兒瓜葛都沒有,如此下去,人心穩不住。”

“現在人心就不穩,你看看人們每都琢磨啥?心思根本不在工作上。”田景明。

“也確實不穩定,現在大家是幹一算一,混一個月不出事,工資拿到手了事,沒有長遠打算,什麼公司的發展,未來的前景似乎跟自己關聯不大。國鐵來的師傅沒獲得利益想著往回撤,回原單位上班,新來的徒工受到影響,也踅摸著哪一個企業招人,準備跳槽。東鐵公司表麵上熱熱鬧鬧八百人,其實人心思外。一旦人員外流,則可能像一道決水的口子,堵都堵不住。”

田景明笑道:“公司還覺著自己是一塊香餑餑,外麵的人都想擠進來。”

王國光哼哼一聲,道:“它快拉倒吧!那是人們不熟悉情況,熟悉了你看怎麼樣?就像錢鍾書《圍城》中所的婚姻,外麵的人想進來,裏麵的人想出去。”

“員工大多持失望的態度,誰也不想多事,也不想出事,自己管好自己。”

“這樣下去,不利於長期發展。”

“別談長期,平時咱們也少談建議,免得惹一屁股騷,現在有意見提不得,提了反而不落好。再公司的未來也不是咱們這號人關心的。”

“那公司的高管們……”

田景明沉著臉:“別提他們,他們也不是什麼好人。”

倆人已經轉到站台邊上,田景明示意王國光停住話題,他怕別人聽見,他一直遵循著“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的處世原則。

站區不斷有人來,也不斷有人離開,新麵孔剛熟識兩,過幾就消失了,又換另一個。就像一處旅遊景點,過來一批批旅遊的人,看一看環境地貌,賞一賞高原風光,吃幾頓飯,一拍屁股走了。

電務專業新來了一位工隊長,姓苟名發慶,本地人,四十多歲,高個子,長眉馬臉,話嗚哩哇啦,不仔細聽,不明白他的什麼意思。他總是繃著臉,好象在解決什麼國際難題。歪頭看人時,白眼仁多黑眼仁少,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剛來兩,就給大家訓話,自己工作認真負責,大家不要違反站區規章製度,不要給他找麻煩,否則,他隻能對不起大家。王國光知道遇上了厲害的主兒,因而與他接觸十分心。苟發慶也愛吹牛,帶領大家檢修道岔時,大談他在國鐵工作時如何氣派,如何得意,如何了得。談到站區袁主任時,更是眉飛色舞,自己和袁主任是老鄉,同在一個學校出來,後來又同分在一個車站,關係如何如何好。他知道袁主任的一些事情,向大家揭袁主任的老底,袁主任在國鐵時因為和站長鬧不對,曾被車站降過級,為此才一氣之下調到了地方鐵路,當上了站區主任。言外之意袁主任大不如他。中午收工回來,在樓道裏遇到袁主任,他卻一臉謙卑,兩眼笑意,又是遞煙又是彙報,那親熱勁兒比父子都親,堪比哈叭狗見了主人,搖頭擺尾,**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