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挽歌流了很多血，沈祁祤沒有來，他一直守在沈青籬身邊。
傍晚的時候，他還是來了。
林挽歌麵色慘白，事到如今，她已經不會再天真地覺得他是來看她的了。
這個男人沒有心，她傷了沈青籬，他這次來，多半是為了取她的性命。
可她終究是小瞧了沈祁祤，她聽得沈祁祤說道：“青籬的眼睛看不見了……”
看吧，她就知道是因為沈青籬。
林挽歌笑了，慢慢看向了沈祁祤，“我沒有傷她的眼睛！”
言下之意再明顯不過，可沈祁祤卻好像聽不懂，他目光冷漠又殘忍，“林挽歌，是你害得青籬看不見的，你要拿你的眼睛來贖罪？”
林挽歌的瞳仁狠狠一縮，這一刻，她渾身的血液都染上了一層冰霜。
他說什麼？
要拿她的眼睛來贖罪？
這就是她愛的沈祁祤…
“如果我說不呢？別說她沒瞎，就算她瞎了也是她咎由自取，你知不知道她……”
“夠了！”話還未說完便被沈祁祤厲聲打斷，沈祁祤緊緊捏住了林挽歌的下顎，他對上她的眼睛，似乎要把她給看穿。
“青籬看你身體不好親自給你端來了補身子的藥，還把暖玉還給你，可你呢？打碎暖玉打翻湯藥，還把青籬害成了那樣！你這樣的人，怎麼配擁有一雙幹淨的眼睛？你怎麼配看見這世間所有的東西！”
林挽歌渾身發涼，絕望與悲愴布滿瞳孔，可她卻是神經質地笑了。
幾年了？她嫁給沈祁祤幾年了？
八年了啊！
八年夫妻，抵不過沈青籬的幾滴眼淚，幾句挑撥幾句一麵之詞。
他說，你這樣的人怎麼配擁有一雙幹淨的眼睛？
怎麼配看見這世間所有的東西？
“我不會把眼睛給沈青籬的！我死也不會！”
林挽歌咬著牙，雙目通紅，卻格外倔強的凝視著沈祁祤。
沈祁祤怒及反笑，“不會？這可由不得你！來人，把林挽歌帶下去！剜了她的雙眼，換給沈貴妃！”
“沈祁祤！你瘋了，你會後悔的！我沒有傷她的眼睛！她是裝的！裝的！”
林挽歌聲嘶力地嘶吼，卻還是被無情地帶了下去。
“我沒有傷她的眼睛！我沒有！我沒有！”
沈祁祤也來了，林挽歌的眼角已經流出了血，可沈祁祤卻不為所動。
沈祁祤望了一眼無從下手地太醫，殘忍開口，“愣著幹什麼，動手！隻要把眼睛取下來，別管人是死是活，一個蛇蠍心腸的女人，也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這一句話，斷送了林挽歌心中所有的希望，她忽然不再掙紮，嘴角慢慢滲出了血。
隻要眼睛，別管人是死是活……
這就是她當初不顧父親反對，拚死也要嫁的沈祁祤！
這就是她不顧性命，一次又一次地為他擋下明槍暗箭的沈祁祤！
刀子落下的那一瞬間，林挽歌的整個世界都黑暗了。
沈祁祤真的挖了她的眼睛！
他真的挖了她的眼睛！
為了沈青籬！是為了沈青籬！
林挽歌的的身子卷曲在角落，她抱著自己的雙腿，身子發抖，卻一直重複的念著那句，我沒有傷她的眼睛。
沈祁祤看著她悲愴絕望的神情，看著她的眼角在緩緩流出鮮血，不知道為何，竟感覺到胸口悶悶的疼。
他替林挽歌纏上了紗布，抱住了林挽歌搖搖欲墜的身子。
“這是你欠青籬的，你該還，隻要你痛改前非，以後，朕會好好照顧你，不讓你受苦。”
以後，朕會好好照顧你不讓你受苦……
多動人的一句話，可是說這句話的人，卻親手剜了她的眼睛去救另外一個人！
事已至此，林挽歌已經不願解釋什麼是非黑白，她淒慘一笑，聲音比天氣還要冷，“其實沒了眼珠也好，這樣，我就看不見你了，看不見你，我就不會惡心，我就不會痛苦！
“沈祁祤，我謝謝你了，真的，要不是你，我也不會知道，看不見你的感覺這麼好！你幹脆把我的耳朵也毒聾吧，我不想看見你的麵容，也不想聽見你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