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看到李光瀚睜開了眼睛，彎下腰湊近了他的臉。褐色的眼珠！李光瀚盯著護目鏡後的褐色眼睛，大腦深處好像“叮”的突然亮了一下，閃現了一些雜亂的陳舊的畫麵。
他好像又沉沉地睡過去了。
再醒來的時候，他的床邊沒有了“醫生”。有光，但找不到光源。他四下打量，發現這裏不像一個正常的醫院病房。沒有病床邊的一堆監護儀器，沒有輸氧設備，也沒有呼叫醫護人員的電鈴，更沒有病床旁的床頭櫃。幾乎就是一張孤零零的床被放置在一個密閉的房間。
李光瀚說了句：“有人嗎？”至少他認為是說的這三個漢字。奇怪，怎麼聽不到自己說話的聲音？他的嘴部肌肉又重複的吐出這三個漢字，還是聽不到。難道我聾了？
就在他驚訝得坐起來的時候，房間的六個麵全部打開了，或者說是牆壁突然消融了。李光瀚躺著的病床就像懸浮在玻璃屋的半空中。與病床平行的另一圈玻璃屋裏站著幾個“醫生”們。
李光瀚有些慌亂了，他拚命回憶曾經發生了什麼，自己怎麼會來到這裏？這裏是哪裏？
“醫生”隔著玻璃說話了，是從麥克風中傳出的類似機器人說的漢語。李光瀚聽到了，原來自己還沒有聾。
“你的感覺怎麼樣？”麥克風的聲音問到。
“這是哪裏？你們是誰？”李光瀚大聲地問到，至少他認為自己是喊出了這幾個漢字，這幾個字如石沉大海，沒了聲響——他仍然聽不到自己說話的聲音。
這裏沒有空氣嗎？怎麼聲波傳不出去？可為什麼我能夠呼吸呢？麥克風裏發出的聲音我能聽到呢？
李光瀚想下床，但低頭看看病床下好像深不可測，完全看不到底的樣子，又猶豫了。
“醫生”又說話了：“我們救了你。你是誰？”
是啊，我是誰？李光瀚一下子噎住了，他隻想著追問對方是誰，但冷不丁被問到自己是誰時，他有些模糊了。
“難道我失憶了？”李光瀚心想這怎麼和很多故事的橋段一樣呢？但是自己的思維邏輯還是清晰的呀，沒被問起身份的時候覺得自己很正常，一旦觸及到回憶過去怎麼腦袋裏一片混沌，亂七八糟，如同被橡皮擦硬生生地擦掉了一樣。
“你們是誰？這裏到底是哪兒？為什麼我聽不到自己說話的聲音？”李光瀚張動地嘴巴說出他心裏的疑問，雖然他聽不到自己的聲音。
“醫生”們看著漸漸激動起來的李光瀚，交頭接耳了一陣子，李光瀚還想張嘴，突然，光滅了，四周一片漆黑，是那種徹徹底底的黑。李光瀚伸手在眼前晃晃，真的看不見。
一切都是靜止的。
李光瀚幹脆閉上眼睛。他發現閉上眼睛之後，反而能感受到光芒，那是他大腦中呈現的光芒，魔幻的色彩，變幻無常。我是乘著一束光嗎？
隻有低於光速的運動才是時間存在的意義，假如乘著一束光時間就靜止了，視野為零，所有的距離都為零。就像現在這樣，用眼睛什麼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