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為人所困,即便他要傷害我,我也莫可奈何。想到這裏,我朝他淺笑了道:“如此,多謝了。隻是圍困之局,你準備如何解?”
禹一怔了一下,斂了神色道:“他們不過是來尋你,若你不在此處,自然也不會久留。”
這話倒是沒有錯,不知禹州城的深淺,燕昭不可能貿然與禹一起衝突。隻是他說的我不在此處,莫不是……?
禹一顯然察覺到我可能猜到了,淡笑點頭:“不日就會有人向京裏遞你在揚州的消息。”
“焉知他們不會懷疑你故意捏造?畢竟時間如此巧妙。”
禹一勾了勾嘴角,揚眉道:“如果是梨花匠人,說不定能讓他們轉道,你說呢?”
我滿臉漲紅,這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城主好手段。”我恨恨道。
禹一點頭受了。
“隻是你究竟要困我到何時?我所有熟悉的一切都在京都裏,在這裏,即便你不傷害我,我也不會開心。你想看我鬱鬱而終?”我低了聲音道。
禹一愣了一下,轉而眼神一柔,笑道:“怎麼會呢?不久你就會有回兒陪著,不知道多開心呢!”
我心中一動,這不正是我一直所求嗎?
見我有所鬆動,禹一又道:“與你相處半載,看得出你性格無爭,你仔細想想,京都那地方適合你嗎?”
回想起入宮大半年所經曆的那些事,說不心力交瘁是假的。隻是真要拋棄爹爹子君,以及背棄對姑姑的誓言,我總覺得心中有幾分難受。或許,是對自己熟悉的地方的一種牽掛?
“你不必擔憂,想必你已經套過醉兒的話了,無需多久,我就可以帶你去看你爹爹。”
他也這麼說,看來是真的了。
隻是禹州城一打開,燕昭不可能不知曉,他難不成不會來找禹一麻煩?還是說禹一已經有了對策?
不過,縱使我問,他應該也不會回答。若他果真心懷不軌,我或許可以為燕昭當一回細作,也算是對得起姑姑的囑托。
如此一想,我心下稍寬,展了眉眼道:“你描述的如此美好,若我不留下, 豈不辜負了?”
禹一料不到我一下子想通了,怔了一下才笑道:“你能想通,甚好。”
夜色漸深,禹一乖覺的起身告辭。
我收拾妥當,躺在床上,仔細思索了一陣,覺得為今之計,還是既來之則安之。一切等回兒出生之後再做打算。且,算算日子,這幾天就該要生產了。
因為怕我隨時可能生產,禹一特意安排了穩婆和醉兒並幾位麵紗麗人時刻跟著我。這一日,我正在為回兒繡肚兜。淺綠絲線繡成的翠竹,栩栩如生,風過,隱約有竹葉的哨聲。
我搖頭為自己的幻聽而失笑。
卻突然,腳步聲匆匆而來。
“何事!”醉兒神色冷厲的看著門口的黑衣隨從。
那人看了我一眼,猶豫道:“西山打開了。”
“什麼?!”醉兒抬高了聲音,迅速回頭看了我一眼。然後做了個手勢與那隨從一前一後大步走了出去。
我急忙放下手中的繡繃,站起來往門口走了兩步,被麵紗麗人攔住了。
我看著麵紗下隱約的恐慌,心中有些不安。
他說西山打開了,意思是陣法破了麼?
燕昭竟沒有被騙?陣法既然能破,先生想必是親自來了。
我心中有一絲雀躍。
有沒有可能先生能保我和回兒周全?
正想著,醉兒眉頭緊皺走了進來,看我神色,突然冷哼了一聲。繼而轉頭吩咐麵紗麗人收拾東西。
“要去哪裏?”
這架勢怎麼看著像逃亡?
醉兒卻不理我,隻是疊聲催促。
我急了,抬高聲音道:“住手,我哪兒也不去。”
醉兒愣了一下,眼神冷冷的看過來:“你不走,是想等死嗎?”
等死?怎麼會?難道不是燕昭的人?
“我……”
“你莫不是以為他們是來救你的?”醉兒諷刺的道。
“不是朝廷的軍隊嗎?”我詫異。
“哈!”醉兒皮笑肉不笑得看著我,“是朝廷的軍隊沒錯。可是若隻為你而來,何至於動用十萬大軍?”
十萬大軍?!
“以我為質,或可換你們平安。”不管來人多少,總不可能不顧我的安危,禹一雖然擄了我來,但從不曾為難我,我也感激他這麼長時間的照顧。若能用我替他解圍,也算我們兩清了。
醉兒不可置信的看了我一眼,半響,才垂了頭,低聲道:“沒用的,先不說他願不願意,便是你們朝廷的人,也沒有這個想法,他們甫一打開陣法,就不管不顧攻了進來,隻怕已經將你定為棄子了。眼下,很快就要攻到東山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