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都城的建造過程(1)(1 / 3)

蒙古族建立的元朝政權統一全國,這在我國曆史上是規模空前的。為了適應統治範圍廣袤的統一多民族國家的需要,元朝政府在原燕京城旁邊,建立了一座嶄新的大都城。

一、在斷事官們統治下的燕京

蒙古軍進入中都以後,取消了中都這一名稱,重新改名為燕京,同時設置了燕京路總管大興府,管理京畿地區。①(參見《元史》卷五八,《地理誌一》)起初,燕京的形勢是很不穩定的,河北的許多地方,都為封建軍閥所把持,山頭林立。這些割據一方的土皇帝,反複無常,動搖於金朝和大蒙古國之間。燕京南麵的信安(今屬河北霸州),當時為軍閥張甫所占有,他一度投降蒙古,不久又倒向金朝,並出兵掠取燕京周圍各縣,使燕京城受到很大威脅。守城的官員甚至被嚇得引水環城,阻絕內外交通,用來防止張甫的進攻。②(參見《元史》卷一五三,《王檝傳》)因為害怕城內有人作內應,大蒙古國還大肆搜捕,殺了不少人。③(當時耶律楚材堅決主張用重刑,他的理由是:“信安咫尺未下,若不懲戒,恐致大亂。”(《國朝文類》卷五七,宋子貞《中書令耶律公神道碑》)可見大蒙古國對信安張甫是視為腹心之患的。)元太宗窩闊台攻陷汴梁,金朝滅亡(1234年)以後,信安也跟著投降,局勢才逐漸穩定下來。

大蒙古國創建之初,官製很簡單,除了萬戶、千戶、百戶、牌子頭(十戶長)這一套十進製的軍政合一組織之外,還設有劄魯忽赤,即斷事官,管理“奸盜、詐偽、婚姻、驅良等事”①(《元典章》卷四九,《刑部一一·強竊盜》)。當占領以漢族為主的廣大農業地區以後,原有的簡單官製已不能適應需要,於是就沿襲金朝的製度,在燕京建立行尚書省,也叫行台,代表大蒙古國,管理“漢地”的有關事宜。行省的長官,由蒙古國派出劄魯忽赤即斷事官充任,經常同時有數人。此外,還仿效金朝製度,設置了燕京留守長官(或稱留後長官),專門管理燕京的事務。燕京留守長官均兼任行省長官。從占領中都到忽必烈即位以前,先後受命為斷事官前來充當燕京行省長官的有契丹人石抹明安、石抹鹹得不父子和耶律阿海,色目人牙剌瓦赤、賽典赤,蒙古人不隻兒以及漢人劉敏等。

斷事官有很大權力。他們是大蒙古國統治者的代表,“得專生殺,多倚勢作威”②(《元史》卷一二五,《布魯海牙傳》)。斷事官、燕京留守石抹鹹得不“尤貪暴,殺人盈市”。他的親屬及“勢家子”,光天化日之下就在燕京城內拉著車子搶東西,“不與,則殺之”③(《元史》卷一四六,《耶律楚材傳》)。斷事官不隻兒“視事一日,殺二十八人”:其中有一人已“杖而釋之”,正好有人獻環刀,不隻兒就“追還所杖者,手試刀斬之”④(《元史》卷四,《世祖紀一》)。色目人牙剌瓦赤出身商人,專門替大蒙古國統治者做買賣,搜刮財物。他原在中亞做官,元太宗十三年(1241年)向窩闊台汗請求“治漢民”,被委派為燕京行省長官,來到燕京。他“惟事貨賂”,事無大小,都伸手要錢,在他屬下的各級官吏,也都“競以掊克入媚”⑤(《國朝名臣事略》卷八,《姚文獻公》)。這些權貴們的橫行霸道,給燕京人民帶來了很大苦難。

遠在漠北的大蒙古國統治者,最關心的是從燕京地區榨取各種財物。中都一攻下,成吉思汗立即派人來“籍中都帑藏”⑥(《元史》卷一,《太祖紀》),刮走了大批金銀和緞匹。後來,繼續“不時自草地差官出漢地定差發(賦役———引者)”。元太宗窩闊台差貴族忽都虎到燕京定差發,“下至教學行及乞兒行,亦出銀作差發”。連乞丐都不得免稅,其他人更可想而知。那些教學行的文人們為此寫下了一首打油詩:“教學行中要納銀,生徒寥落太清貧。……相將共告胡丞相(忽都虎———引者),免了之時捺殺因(蒙古語很好之意———引者)。”除了征取絲和銀之外,“使臣經從,調遣軍馬,糧食器械,及一切公上之用,又逐時計其合用之數,科率民戶”。燕京地區的居民,“甚以為苦,怨憤徹天,然終無如之何也”①(彭大雅、徐霆:《黑韃事略》)。

大蒙古國統治者還把燕京的許多土地和民戶,分撥給貴族和功臣。成吉思汗賞賜功臣鎮海地土,“命於城中環射四箭,凡箭所至園池邸舍之處,悉以賜之”②(《元史》卷一二〇,《鎮海傳》)。對另一個功臣劄八兒也采取同樣的辦法,“引弓射之,隨箭所落”③(同上書,《劄八兒火者傳》)都屬劄八兒所有。這種賜地方式,根本不考慮原住居民的死活,不知使多少人流離失所。大蒙古國在滅金後,調查登記“漢地”戶籍,將其中很大一部分分封給貴族和功臣,在燕京得到封戶的有耶律楚材、賈答剌罕、布八火兒赤、昔裏吉萬戶、徐都官人等。這些受封者,即稱為“投下”(皇族則稱“位下”)。“投下”所屬民戶,按規定都要在完成國家賦稅之外另向本投下繳納五戶絲,即每五戶出絲一斤。實際上,投下戶的負擔遠不止此。那些貴族、功臣經常巧立名目,任意勒索,甚至私設公堂,拷打追征。這些投下戶的遭遇,比起一般民戶來,是更加悲慘的。

燕京經曆了長期的包圍,城市遭到很大破壞。蒙古軍入城之初,城內正發生饑荒,又死了不少人。在斷事官們的殘酷統治下,燕京城很長時間內沒有能恢複過來,滿目荒涼,有的水井中堆積著“枯骸”④(周密:《癸辛雜識》續集上,《李仲賓談鬼》),以致流行著鬧鬼的傳說。“可憐一片繁華地,空見春風長綠蒿。”⑤(《國朝文類》卷六,魏璠《燕城書事》)燕京城已殘破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