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在九月十七,倒是個極好的日子。雖說安陽幾瑞口諭說一切從簡沒有知會任何賓客,但王府之內該準備的物件卻是一樣不落。
雖是沒有告知任何人,但在大婚的前一日安陽幾珩與顧呈濼卻意外到訪了。他二人與安道王見了禮,顧呈濼便去了顧呈胤的院子。
顧呈胤並不知道顧呈濼的到來,新人婚前是不能相見,所以顧呈胤幹脆躲在屋內看書練字。
對於顧呈濼的到來顧呈胤不意外,他擱下筆趕忙走上前喚了聲長姐。
顧呈濼的身子經過一段時間的調理已把體內的寒氣全數排出,此時的起色倒是好了不少。她坐在凳上望著正在給她沏茶的顧呈胤,笑了笑:“記憶裏還扯著我的衣袂的孩童都要成親了,不知是要感歎時光飛逝好還是歲月不饒人好。”
顧呈濼接過茶,又道:“前些日子我與幾珩去了商洛。”
“找大哥?”顧呈胤問道。
“我與他談了許多,但好似依舊解不開他的心結。”刺傷皇帝是死罪,當日顧呈濼引出了埋伏在宮內的刺客再趕去的禦花園。徐甘一把刺客全數抓獲,就算是死士也會從他們的嘴裏撬出些東西。顧呈濼去商洛的原因無非有二,一是試圖勸說顧淳放棄奪天下的念頭,二是想讓他離開商洛到別的地方。
至於那夜給她消息的那人,便是不得而知了。若是有人要刺殺安陽幾瑞薛則虞該是求之不得,除了薛則虞,顧呈濼更是想不出能知道如此周密計劃的第二人。
“終有一天大哥會想明白的。”顧呈胤道,三人終歸是手足,在記掛顧呈濼的同時顧呈胤也會記掛顧淮。
“大哥為你添置了份聘禮,他說呈胤娶妻不能太寒磣。”
顧呈胤想起那滿院子的聘禮嘴角不自覺的抽了抽,接著問道:“長姐今後要在哪定居?”
“這個還未曾想好。”事情終歸是過去了,如今她與安陽幾珩在一起,到哪都是家,想必這次是最後一次出現在人前了。顧呈濼又想到按照顧呈胤的性子,就算是做了郡馬也定不會待在這王府的,她問道:“你呢,成親後準備在哪定居?”
“興許是回邯鄲吧。”顧呈胤雖然麵上漫不經心的,但這個問題也應是想了許久。
“回祖宅?”顧呈濼有些不敢相信,“羅兒的意思呢?”
“她說都好。”顧呈胤道,“我打算回邯鄲之後先把父母的墳遷到祖陵,再修葺好祖宅,爹娘的墳前是該立塊碑了。”
顧呈濼倒是不反駁顧呈胤的意見,雖然到最後顧家的清白還是未在世人麵前證明,但至少顧呈胤得到了心之所愛而且再也不用躲躲藏藏。
王府外頭是平日裏一片肅穆的模樣,但裏頭卻是一派喜氣洋洋。
紅燭高燃,婚宴是在夜裏舉行的,倒是少了些白日的清冷。安道王坐在喜堂的上座,望著眼前正執著大紅色喜綾的二人,笑得是越來越柔和,他對顧呈胤也是越來越滿意。
顧呈濼今日破天荒的沒有穿白色的衣裙而是換了身淡紫色的衣袍,與安陽幾珩站在一起可算是天造地設。
“一拜天地。”喜倌響亮的唱腔響起,顧呈胤與安陽玠羅才轉過身,朝著外頭鞠躬。從此往後二人便是夫妻,一生一世一雙人。
“二拜高堂。”安陽玠羅握著喜綾的手緊了緊,從今往後二人便要攜手到老,今生今世不再分離,生同衾,死同穴。
“夫妻交拜。”兩人側身,安陽玠羅還是透過蓋頭看見了顧呈胤俊逸的模樣,雙雙對視便陷入了顧呈胤幽深的眼眸之中。顧呈胤淡淡一笑,安陽玠羅這才回過神來低下頭去。
隨著喜倌的“禮成”二字,顧呈胤與安陽玠羅在丫鬟的簇擁下雙雙入了洞房。
丫鬟把新人送到婚房後不等顧呈胤吩咐便全數退下了,就算是夜裏天氣依舊是炎熱,顧呈胤先是走到窗邊把緊閉的窗戶支開些許才折回來。
顧呈胤拿著喜秤勾住喜帕的邊緣,緩緩往上抬露出了安陽玠羅的臉。安陽玠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著,咬著下唇良久才喚了聲:“呈胤。”
顧呈胤看著眼前那張不可方物的臉,心跳不規整的劇烈跳動起來。嘴角也不自覺的揚起笑容,眼神更加滿是柔情。顧呈胤牽著安陽玠羅的手走到桌旁,倒了兩杯合巹,拿著剪子剪下自己的一綹頭發,又剪下安陽玠羅的一綹頭發,綰在一起。
之後二人才端起合巹酒,與她挽臂而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