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月聽得“撲哧”樂了出來。黃霸也是一皺眉,心此人也算一方豪俠,怎麼言語如此油滑。看老邢那桌上坐著的王定乾,這會兒倒是毫不在意,自斟自飲,笑而不語。
那邊邢、段二人去跟射月些什麼不提。黃霸隻是湊到萬喻樓跟前簡單了一路上的前因後果。萬喻樓點點頭:“我跟蕭府眾人不熟,也沒必要紹介,你自去聯絡便好,我去看看柳大人住下了沒有,要是方便,待會兒我們去賈先生那兒一敘。”罷一抱拳,下樓去了。黃霸叫過看得目瞪口呆的馮遷、宋萬,讓他們代自己探視賈道傳,就柳知府來了,即刻過去探望。霸心中暗自揣摩了一下,隨即走過去對王定乾道:“道長,今兒個真是幸會。不過我公務在身,實在不能相陪——”
王定乾還是那麼四平八穩地起身一揖:“今日多虧各位大俠出手,不然道恐怕難免為宵脅迫。”霸瞟了一眼東廂房,又對若無其事含笑站在身旁的王定乾道:“不知道長是否也去太原?與我們同行亦可。如若不然,想請足下留下行止住處,日後我一定奉訪,有些事情還想請教。”
“出家人四海漂泊,哪來一定的行止?”王定乾笑道,“有緣的自然再見,沒緣分留下行止住處也無益。”
罷便打一稽首。黃霸對這位能顛倒陰陽不卜而知的落魄道士也真的不敢輕慢,雙手一拱道:“但願有緣。”遂也款步下樓。王定乾走到一樓才回頭看著霸又道:“我看黃少俠胸懷城府,本不想多嘴,隻是足下此去太原於公於私都是一件善事,奉勸一句:太原城有人想活肯定死不了,有不想活的,少俠就算能耐通也救不回轉,別把自己搭進去就好。”這麼沒頭沒腦地來一句,弄地霸很是不快,待要細問,卻見他施施然已去了。眾人紛紛離去,若大酒樓上立時顯得空蕩蕩的。
黃霸來到賈道傳房間時,柳孟臣、萬喻樓都已在座,賈道傳服了藥精神好多了,此刻靠在炕上。霸見他們人人麵色凝重,一望可知又有大事來臨。柳孟臣低聲言道:“霸來得正好,我剛才已跟賈先生通了氣,我和萬大人都接到密旨,寶親王要西去年羹堯大營勞軍,皇上命我們沿途州縣留意保護。”
這可真是個大事,比丟失帑銀還大,霸看了一眼萬喻樓:“去西北大營?那也要經過銅虎山,不知王爺從京城出來,可有大軍隨扈左右?”萬喻樓也是眉頭一皺:“這正是我和柳大人犯愁的地方,王爺出巡,朝廷自有例行的隨扈製度,但咱們這位寶親王一向喜歡微服私訪,多次甩開鑾駕,白龍魚服獨自遊走。”
“所以我和萬大人商定,他帶上知府堪合去省城麵見提督大人德倫泰調兵,我沿著黃河把咱晉陽能調集的綠營兵先歸攏一下,隨時候命。”柳孟臣言道。
賈道傳這時也:“想來德軍門肯定也接到朝廷旨意,不定太原八旗兵此時已奉調開拔,但德軍門不見得知道寶親王喜歡私訪的事,所以八旗兵十有八九還是護著鑾駕走,所以萬大人得快,盡快跟德軍門通報王爺的情況,著意暗中保護,而霸得動用你江湖上的關係,盡快打聽情況,為大軍向導。”
“賈先生得在理,可……”
“我知道你的難處,又得打探王爺行蹤,又不能跟那些江湖人士明實情,這可如何是好……”
“也不是沒辦法,最壞的情況無非……無非路上有人買凶傷人,我會著意查看咱晉省黑道上有無大筆懸紅,隻是這麼跟蹤線索,難免千頭萬緒,就像剛才甘鳳池這一路人馬,南海北哪兒人都有,就很可疑……”眾人聽到這兒,都不免後脊背發涼,心中一陣驚悸。
“那也得拚命維護。”柳孟臣雖是文臣,但遇事更是執拗,“就按剛才會商的,霸立刻去跟蕭府相關人等打探,我和萬大人也立刻出門各辦各差,大家各自努力,我相信邪不勝正!”……
沙河老店內,霸等眾人各自奔忙,都是心內惴惴不安,而此時遠在千裏之外的北京城,也暗潮湧動,風雨更疾。京城的大雨一口氣下了半個月,整個華北旱情全銷,不但鄉野農夫,連紫禁城內的雍正皇帝也喜上眉梢。這日雍正的三阿哥弘時已經接到太監柳無用的稟帖,裏頭備細了雍正與寶親王弘曆、軍機大臣隆科多在養心殿對話。
立刻叫了曠師爺過西花廳“鼓雨軒”來商計。
曠清時正在後書房和幾個師爺分門別類代弘時給各地外官寫回信。聽見叫,擱筆匆匆過來,一進門便道:“三爺,您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