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驚天(1 / 2)

黃霸這才回過神來,忙打下千兒,道,“豈敢,豈敢——太出意外了,賈先生感了風寒,這會兒在客房歇息,沙河鎮離著西河鎮五十多裏路呢,這這路,府台大人身上也不爽快,怎麼來的呢?“

柳孟臣笑著對萬喻樓道:“你聽聽,這是公門中人的話——差使不要緊,我才不肯黑燈瞎火來找你呢。就在這裏,你和萬喻樓會合,一同前往省城公幹。”

剛到這,就聽見樓上一陣叫罵,緊跟著一個條凳橫貫下來,果然還是動手了。萬喻樓一閃身脫了官衣,緊跟著右足一點樓梯欄杆,一個鷂子翻身已經竄上二樓。霸囑咐道:“府台大人在樓下略坐一坐,我也上去料理一下。”罷也飛身上了二樓。

此時二樓中廳已是桌歪櫈倒,滿地狼藉,地上躺著幾個人,唉聲歎氣,性命倒是無礙。西麵山牆還有一桌完整席麵,老邢和王道人還安坐對飲,東麵臨窗還有一桌,後麵坐著甘鳳池,把玩兒著一對鐵膽,盯視著場中動手的三人。此時,仇鉞和曾靜雙人對陣蕭府那個胖大漢子。仇鉞一手武當綿掌,上下翻飛,甚是快捷,曾靜確是一路泰山石敢當長拳,看似古拙粗笨,卻也招招沉猛。黃霸已經知道蕭府那胖大漢子是老邢的結拜兄弟,此時見他十指如鉤,形似虎爪,也是招招遒勁,老辣威猛,心中不禁一動。萬喻樓此時雙手抱肩,倒是頗為悠閑地站在一旁觀戰。

三人走馬燈般堪堪已過了二十幾個回合,大家已看出畢竟還是蕭府壯漢內力雄渾,一路五虎拳打得當真開山裂石,水火不避,仇鉞、曾靜漸漸落了下風。隻見仇鉞閃身略退了幾步,不待壯漢向前便“砰砰”將地上的餐盤、碗筷等踢過來,一些菜肴、湯汁也跟著翻飛起來。這一來無論曾靜還是那壯漢都隻得暫且後退閃避,仇鉞正是等這個當口,反手在腰間一拍,已將腰間一柄五尺來長的軟劍握在手中。隻見他雙足一跺,騰身向那壯漢撲來,淩空連環雙踢,右手同時翻腕一抖,“嘩啦啦”劍花森然,眾人登時覺得滿屋掠過一片劍光,淩冽無匹。

仇鉞這幾手如行雲流水,瀟灑無比,眾人心中無不叫好。反觀這邊的蕭府壯漢,無論中路來襲的雙腿,還是上路的軟劍都比他的雙臂要長,而此時就算他也上躍也已然來不及,情急之下,隻見他雙臂輪開,左右手同時一抓,卻隻有左手抓住一張八仙桌的桌角,那八仙桌立時便如同長在他手上一般被輪了出去,迎麵劈向仇鉞,電光火石間便聽“哢嚓”一聲,一張三尺見方的八仙桌被仇鉞劍斬、腳踢,立時四分五裂。

這幾下如兔起鶻落,兩人動作都是迅捷如電,眾人無不佩服,已經有幾個人叫出好來。東窗下坐著的甘鳳池已經看出端倪,見曾靜躍躍欲試,也要抽劍向前,擺擺手按住了他,扭頭看向西麵坐著的老邢,陰陰笑了一聲“我當是誰擋橫,原來是華北綠林響當當的太行雙虎!江湖上多年沒聽到貴兄弟的大名,原來做了蕭府的護院,可喜可賀啊!”此言一出,舉座皆驚。“太行雙虎”的名號十年前便在黑道如雷貫耳,這二人邢山豹、段飛虎本是異姓兄弟,在太行山南麓占山為王,打家劫舍。據其先輩曾是前明官軍,早年間跟南下的八旗勁旅曾激戰落敗,所以雖淪落江湖,落草為寇,行軍布陣也還是官軍做派,不同於一般草寇。

老邢見被人瞧破了行跡,假意笑了笑,心下卻十分厭惡甘鳳池話裏話外的揶揄,“哈哈,想不到這許久時日了,還有人記得我們哥們兒的匪號,不錯,我們兄弟早已金盤洗手,不幹那些刀頭舔血的買賣,不過功夫倒沒撂下,道兒上朋友想要切磋,我們隨時奉陪。”黃霸一聽便皺眉,這老哥倆兒怎麼還是一副不嫌事兒大的樣子,可一瞥間,看到射月早已站在北廂房門口,便向萬喻樓眼色示意,先聽聽他們蕭家人的法。

蕭鍾芸在房內早已聽到外麵的喧鬧,她倒不怕事,隻是剛聽見知府也到了,便不好在官府麵前肆無忌憚,想想自己也不願跟這些粗魯漢子們費口舌,便安排射月出來平事兒,“各位大俠請了,我隻是個蕭府的丫鬟,按呢輪不到我話,但這次實實在在是甘大俠你們理虧。”

甘鳳池也看出這丫頭是前麵進去的美豔少婦的貼身人,雖不知具體身份,但見太行雙虎護著來的,那定是蕭府家眷,也不敢怠慢:“姑娘這話怎麼?”

射月含笑一抱拳,“一來呢,請柬既是這位王道長的,你們便不該硬搶,二來呢,我們家老太爺過大壽,隻要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人人都能去太原討一杯壽酒,有沒有請柬隻是見麵的緣分,可這做壽的緣分也得大家平和喜慶才好,甘大俠,不知女子得對不對呢?”

甘鳳池也看出來了,今兒這王定乾算是劫不下了,太行雙虎已是極難對付,再加上旁邊的幾個知府衙門的公人,而且再怎麼,也不好當下跟蕭府大姐(或少奶奶)撕破臉。聽了射月一番話,正好就坡下驢:“好!姑娘高見,我們兄弟本來也隻是想上太原瞻仰老英雄風采,姑娘既這麼,我們自去太原討一杯壽酒喝,請了!”罷一擺手,身邊十幾個伴當便搭上受傷的幾個人呼啦啦下樓而去,仇鉞恨恨地看了看太行雙虎,尤自不甘心;曾靜從不以武功自誇,反倒沒什麼,凝眉瞅了瞅王定乾,掛劍也下了樓。甘鳳池見己方已全數下了樓,才抱拳衝眾人略微一揖:“綠水青山,後會有期,祝蕭老英雄壽比南山,也祝王神仙千年萬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