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皎抱著新沐,感受著這個姑娘微微顫抖的身軀,她何嚐不懂“物事人非事事休”的道理,她有心底暗暗地許諾,既然上蒼生我為公主,複我以重生,我必要君臨登頂。
“起來起來,還打著自己是紅人啊,都睡到日曬三竿呐,快打掃院子了。”出皎看時,是幾個梳著辮的丫頭正在皮笑肉不笑的盯著她們,和新沐不一樣,她們隻有三個辮,並且在辮尾綴以銀質海棠,這是丫頭的等級之差。應州王室仆人皆梳辮子,頭等命婦梳9個,綴銀質桃花,次等梳6個,綴銀質梨花,再次梳個,綴銀質海棠,新入宮人隻梳辮子,不辮花。出皎打量這幾個丫頭姑娘入宮時間還不長,出皎隻隨手接過其中一個丫頭遞過來的掃帚,與新沐來至月王宮正殿。
火災之後,遍地灰燼。沒這個機會,還真沒機會好好看看自己的“家”,月王宮並不似華夏建築風格,多以巨石構築成方正的大屋,屋頂有巨大的木質檁子和椽子,宮室普遍較高,以適應火族人高大的身軀,室內無桌榻等設備,僅備有幾隻高凳,並不似華夏漢唐宮殿般的巍峨瑰麗。
沃野大陸由五州和九城兩部分組成,中間隔一幽冥海,五州是按金木水火土五族而居,分別為鍍州、榛州、涇州、應州、塘州,鍍州金族人慣采礦,地上無甚高大明顯建築,但地下礦道通達八方,彼此交錯,構成巨大的迷宮,甚至金族人身居其內也常有迷失之險,月靈王常指責他們是眼裏隻有金銀的人。榛州木族人居木屋、慣伐樹,木族人常年居於樹冠之上,人人攀援樹木,身手矯健,出皎記得跟母親聊時,母親榛州人就跟猴子一樣沒教養沒規矩。涇州水族居於大陸之北,三側被河道塹護衛,另一側臨幽冥海,五州之人,但凡去九城,皆需通過此地,且水族女子個個梟勇,麵容魅豔,身姿姣好,用新沐的話都是狐魅子。塘州土族住地穴之內,擅伐獵,長於以人多勢眾戰陣圍攻野獸,又擅畜牧,育凶狠獸類於野外,更以獅虎豹麝等雜交培馴出“犼”、“猊”等罕見神獸護衛原野,使得土族雖無屏障護衛,然而輕易不敢有人來犯。唯有火族,其生活習慣如同現在城市,城牆皆為巨石築成,有高屋環立,街道櫛比,農商漁腳,往來穿梭,因為居於沃野大陸中心,與四州接壤,所以交通比其他四州便捷,被下拱為其主,當然,隻是口頭上的共主,除在本州外,並沒有其他的管轄權。幽冥海對岸是九座城池,比較大的有貊城、妙城、殖城、學城、蜥城、匠城等等,九城如五州一樣,隻不過麵積略,但各有主業,互通使者,互相通婚,派係紛爭,根深蒂固。比如應州與學城,這是曆來的婚姻之國,應州王室娶學城女兒,出皎的母親即是學城城主的三女兒;塘州與殖城,世代交好,盤根錯節,關係非一般可比。沃野大陸不同於其他大陸,戰事很少,像學城、妙城、殖城等自古無城防、無戰備、無軍隊,出皎深知,眼下父親勢力已經煙消雲淡,想必太宰為這一刻已經謀劃多時,自己一直居於宮內,不擅於經營國家事務,對州中人事往來更是知之甚少,為今之計,隻有保護好自己,暗中積蓄力量。想到這裏,她邊走邊對新沐:
“別難過了,怪隻怪我沒能力保護你。”
“公主,哪能怨得你呢,她們分明是報複。”新沐的臉還是紅紅的。
“你在什麼?”出皎裝作怒起來。
“中……中……,中中姑娘。”新沐吐著舌頭。
“把姑娘也去了。”出皎厲聲。
“中中。”
“新沐,這裏已經不是過去的月王宮了,再也沒有月王、王後、柏媽媽來保護我們了,什麼都要靠自己。我們不僅要靠自己生活,更要靠自己慢慢地把一切奪回來。為什麼這樣看我?”
“中中……中,我覺得你和原來不一樣了?”新沐道。
“哪裏不一樣?”
“麵貌不一樣,身材不一樣,就連思想也不一樣了。出皎公主是一個很乖巧的姑娘。”新沐瞪著圓眼睛老老實實地回答。
出姣捧起新沐的臉蛋,認真而凝神地:“是啊,過去的出皎是一個被父母捧在手心裏的公主,爸媽愛她,哥哥愛她,柏媽媽愛她,可是,大火燒死了出皎,出皎要靠自己長大了。生活給我的經驗是,你越軟弱,別人越欺負你,剛才那個丫頭不是打了你嗎,今晚我就要她好看。”出皎忽然低下了眼神,露出一絲寒冷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