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兒睜大了眼睛,神情微訝:“大姐的東西一件都不曾遺失啊。”
楮知憶問:“為何如此篤定?你知道鳳夫人此行帶了何物麼?”
“知道。”晴兒點頭,乖巧中帶著兩分溫婉,“大姐是老派人,不大懂如今時髦,來鳳歧前曾問我需帶什麼衣裳首飾。大姐箱子裏的衣物首飾都是我和她一同收拾的,並不曾遺失。”
楮知憶又問:“你與夫人關係如何?”
晴兒麵色微紅,垂頭道:“大姐常年理佛,與我雖不過分親密也並不疏遠。”
楮知憶再問:“知道夫人出事的時候,你可起床了麼?”
“起了。”晴兒麵色更紅,眸中卻閃了幾分得意,“我需每日服侍老爺起床的。”
後宅女人計較夫從何處起。楮知憶曾遇過後宅女人爭風吃醋引發的命案,從受寵者臉上見過這樣的神情,故不再細問。
百裏司宸也將屋子看了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打鬥的痕跡。走到楮知憶身邊問:“可有線索麼?”
楮知憶仍惱他,不接話,仍問晴兒:“到南京後,鳳夫人可曾單獨出去與人見麵麼?”
“不曾。”晴兒一頓,沉吟後之轉口道,“到鳳歧城後第二日,我們去了觀音街,拜了菩薩後大姐曾找過活神仙算過卦,老爺和我在車上等。”
“為何不一起?”
楮知憶早在麓山就知道鳳歧城有條觀音街,供著一尊送子觀音,有求必應。鳳夫人既在觀音街問卜必為求子。鳳臨九言語間對鳳夫人頗為尊敬,為什麼不和她一起下車?
百裏司宸懶洋洋地歪在廳中的沙發上道:“鳳臨九在內政部司責,能陪鳳夫人走一趟觀音街已是不易,隻怕廟門都沒進。”
內政部剛成立時宣的就是破封建的口號,專拆城隍廟。如今勢頭已經收斂,但鳳臨九在其中任著一個不大不小的官職,要是以身犯紀,卻是不妥。
晴兒忙道:“進了的,老爺說觀音非城隍,況且進廟能治大姐心病,便進了。隻是卦攤在街上,人多眼雜,不便下車。”
“他怕人多眼雜,怎麼就不怕夫人挨槍子兒?”百裏司宸托著腮,嘲笑也那般放肆。
他說出楮知憶心裏話,晴兒麵有臊色,想為鳳臨九分辨幾句,卻最終說不出口,隻轉開了話,問:“剛才姑娘說大姐遺失物件,可是遺失了什麼?”
楮知憶沒有瞞她,眸光落到供桌案上,淡道:“念珠,死者身上沒有念珠。”
潛心禮佛的人不會這樣不慎重,案上有木魚有經書,卻沒有念珠。而屍體上也沒有,可見不是沒有,而是被人拿走了。
“這就簡單了,拿走念珠的就是凶手。”百裏司宸剛要起身說走,就見楮知憶雙手伏地鑽入供桌,趴在桌下在找著什麼。
那細細的身線,瞧著,像小狗仔。
百裏司宸長臂圈在她腰間,就用抱小奶狗的姿勢將她從地上撈起來,笑音慵懶:“找什麼?”
“沒什麼。”楮知憶被抱地雙/腿懸了地,仍麵無表情地將手裏的東西收進了袖中。
晴兒嗤嗤地笑著:“看來少帥好事臨近。”
百裏司宸揚了揚眉,冷冷地掃了她一眼:“晴夫人真好眼力。”
卻是並不承認和楮知憶這番親密是因有情。楮知憶早已明白,若他真於自己有心,下車時便不會將她遠遠甩在身後,故意疏遠。鄉間農夫放田回家也知妻子腳慢會緩步等待,何況少帥。
他如此,不過是為著告訴世人,他身側之位尚空。
有了鳳臨九的首肯,便可驗屍。出了北方大飯店,楮知憶直接躍上了一輛在門口等活的黃包車。
她知道逃不開百裏司宸,可是她極不喜他興致來時便肆意親近。能少處一時便是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