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記得最後晴兒害怕卻堅強的看我的眼神,厲聲的喝我快走的模樣,那一幕,我將至死都留在腦海裏,我和文福誰都不敢回頭多看一眼,怕多看一眼,就誰也不肯走了,怕所看一眼,我們就會掉轉馬頭,自投羅網的辜負了晴兒的心血,我們日夜不停的騎,隻希望能早一點找到救兵去救晴兒,我的眼裏,我的心裏都是血,這一放手,可知我是千萬個痛徹心扉,幾乎不欲活下來。
找到展夕的時候,我們誰也顧不得休息,尋到原路再找到那間血房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了,而迎接我的卻是那房中幾乎粉碎了的衣裳,沾滿了鮮血的鞭子,地上的淩.亂和白濁,更有那半桶顏色已經有些暗沉的鮮血,我崩潰了,我隻覺得我的頭腦中一聲巨雷般的響聲,我不知道我當場就暈迷了。
我不能原諒自己!我為什麼要把晴兒一個人留下呢?那滿地的碎片,那淩.亂的掙紮和白濁,我仿佛看到了晴兒慘厲的呼喚和不甘的掙紮,我更看到了被放掉了所有血的晴兒蒼白的麵容,還有那總是淡定平靜的眼眸裏盛滿了死不瞑目的怨憤,我所有的腦子裏都是這樣的情景,我想我那時是崩潰了,如今想起那桶血,我依舊心有餘悸。
我整整昏迷了一個月,這是爹娘和青書說的,我卻隻以為我隻昏過去了一小會,我根本不知道是誰把我送回了伍家,當我醒過來得知展夕帶了五百鐵衛全部趕去了金國的時候,我知道他是為了晴兒去報仇的,是我眼睜睜的放掉了陪著晴兒到最後的機會,這次為晴兒報仇,我再也不能放掉了,我的心徹底的被恨所占據了,我知道晴兒去了,展夕一定不會再獨活下去了,他愛的有多深,他對自己的命就有多輕賤,而這一次,我決定要活著,代替展夕,代替晴兒守住展家,守住一切,這是我欠他們的,該是我還的時候了。
所以我不顧爹娘的眼淚和反對,第一時間衝到了展家,得到的卻是一個好消息,晴兒還沒死,展夕正在想辦法營救她,而展家所有的鐵衛都在第一時間趕去了金國,我立即召集了伍家所有會武功的高手,偕同著劉玉寒他們最後一批展家的精英,日夜兼程的趕赴金國。
在那艘六桅的大船上,我終於迎來了展夕和晴兒,卻是一個重傷,一個即將崩潰,上天給我們各自的命運總是要如此的多災多難嗎?
我看著晴兒哭的聲嘶力竭淒慘絕厲的模樣,真希望死的那個人是我,而不要是展夕,所有的大夫都說展夕不會有奇跡了,而晴兒也是決心隨他去了吧,即便大夫把脈說她有了三個月的身孕,不宜如此大哭的時候,她還是沒有停止過眼淚,那麼堅韌的晴兒,能得她堅守的愛是多麼的難得,我若是展夕,如何能撇下這般的晴兒撒手而去?
展夕終究是挺過來了,在第十三個早晨,所有的大夫都吃驚的說他熬過了危3ǔωω.cōm險期後,晴兒終於倒下了,不眠不休的哭泣和守護,使得她本就不佳的體製更是受到了極大的損害,五髒全傷,尤其以肺葉更是嚴重,展夕沒醒的那最後幾天,晴兒都哭的咳出了鮮血,任誰也無法把她的手和展夕的手分開,展夕醒了,那根繃緊的弦終於斷了,晴兒也終於扛不住了,這一次,終於輪到我守護著他們了。
陽春三月下旬的時候,我們從大船換到了小船,終於回到了展家在紹興的祖宅,此一事後,晴兒的身.體再不適合喧鬧的地方,展家在紹興的老家無疑是最適合養病調息的地方,我們趕到的時候,淚眼朦朧的小夕和展家的管家們早就等候在那裏了,竟然連我爹娘也在了,爹說伍家在臨安的房子已經被他賣了,已經在展家的隔壁買下了房子,以後我們也到這裏住了,我的心也終於安定下來了。
五月的時候,晴兒終於能坐起來了,展夕的傷也恢複的差不多了,展夕握緊我的手,看著我,眼裏滿是淚,那句‘謝謝’顫抖著說了好半天,我微笑著說我這麼做可不是為了讓他謝我,我隻是太喜歡小夕了,想讓他給我做幹兒子,我明明是微笑著的,卻不知道什麼時候淚早已經先一步掛在了臉上,我們終於又找回了從前時的情誼,而這一次,我們多了一個共同牽掛的人晴兒。
又一個五年過去了,無淚都已經會跑會跳了,他最黏糊的人不是展夕,不是晴兒,卻是我,其次才是小夕,這樣的情況多少讓晴兒和展夕吃醋不已,卻依舊任由兩個孩子往我這裏跑,我知道他們是怕我一個人寂.寞,為我的未來擔憂,所以嘴上說著嫉妒,卻依舊讓孩子天天圍著我。
隻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這一生我曾這麼轟轟烈烈的愛過一個女人,那對於我就已經足夠了,我並不孤單,陪伴我的有太多的回憶,那是過去所帶給我的幸福,而現在的幸福便是那遠處正牽著手,共同奔跑過來的一對可愛的小身影,以及那遠遠就傳過來的甜美的呼喚聲,“雲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