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潭覺得有些不妥,便隨著薑悅走進臥室,傅雁聽見他細聲安慰薑悅的聲音,薑悅放聲大哭,兩人糾纏了半個多時。
最後薑悅還是走了,穿著綢緞睡裙,踩著拖鞋,拎著行李包,頭也不回地走了。門被她“砰”地一聲摔上,周潭慢悠悠走到門邊,手搭在把手上,又垂下,打了個電話,似乎是叫哪個朋友今晚幫忙照顧薑悅。
身後的傅雁探頭:“薑悅走了?”
聽見她的聲音,周潭這才回頭向傅雁走去,在她身邊坐下,低低“嗯”了一聲,又問:“我媽讓你來的?”
“是啊,讓你回國。”
周潭蔑笑,身子向後仰,靠在了沙發墊子上。“我媽又出什麼幺蛾子?”傅雁滿不在乎地笑:“我怎麼知道,你們才是母子,而我?我是個外人。”
這句話刺得周潭心口一痛。
“你知道的,周潭,我一直就是個外人。時候我媽還活著,我經常到你家玩兒,我是個外人;我媽死了,阿姨好心收留我,我是個外人;你們搬家走了,把我丟給了孤兒院,我是個外人;長大後重逢,阿姨處處防著我,我是個外人;後來我出了意外,阿姨覺得愧對於我,認我做幹女兒,我是個外人……我永遠隻能是個外人。”
每次她拿出這套辭,周潭就隻能繳械投降。周家對不住她,他一直就知道;而她對此滿腹怨言甚至是厭憎,他也一直就知道。
“怎麼,無話可了?”傅雁冷冷一笑,“反正話我是帶到了。今晚睡你這兒,明早就回去。”
周潭揉了揉眉心,終於有了些許疲憊之態。一年多了啊……這一年來,他強迫著自己不要想起她,他有了新的女友,新的工作,新的生活,他以為自己狀態已經調整得足夠好,可她石破驚般一出現,他還是這麼兵荒馬亂、潰不成軍。
他不知道怎麼對她才好,隻能放緩了聲音問:“難得來一趟,要不要再玩兒幾?”
“那薑姐怎麼辦?”傅雁明知故問。對上周潭無所謂的臉,又嗬嗬笑道,“哦,我倒是忘了,周先生是沒有心的,薑姐又算什麼?她的一腔熱情怕是早付諸東流了。”
在光明磊落的傅雁麵前,也隻有在她麵前,周潭才覺得自己如此狼狽。
她仍自顧自著話:“其實你挺感激我吧,薑悅在你身邊已經一年多了,時間這麼長,怕是沒前幾個那麼好打發,正巧我就出現了,給了你理由。周潭,你怎麼這麼賤?”
周潭不理會她的明嘲暗諷,起身給自己倒水。
他聽見她喃喃的、低沉的聲音就在身旁:“可是,我竟然比你還賤。”
他的心猛然一動,回過身去,強勢又熱烈地吻她。傅雁也不拒絕,涼薄的唇緊緊貼著他的,這幾日的焦灼和等待在這一刻終於得到了釋放,火一樣的熱情像是要燃燒一切。他們都緊緊地擁抱著對方,一邊帶著恨,一邊帶著愛,在冰火兩重裏尋找懸崖邊上極致的歡愉,又或者,隻是為了同歸於盡。
兩人在夜裏極盡纏綿的時候,傅雁在周潭耳邊:“壞男人是上不了堂的。”
周潭低低一哼。
“那我們就一起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