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慎將安素送回梅香閣,陪她聊了會兒,卻還是與往常一樣,沒留宿,出門往弄玉軒的方向去了。
安素一夜安睡,明月卻一夜無眠。
清晨起床後,兩人的對話就顯得不那麼美好。
“你為什麼不讓他留下了陪你?你明明知道他走了是去弄玉軒找劉則。”明月不開心的道,浮腫的麵色。
安素懶洋洋的打著嗬欠,懨懨欲睡的模樣,俏眼半睜不睜的瞅她兩眼:“晚上睡覺前,別喝老多水,瞧瞧你的臉,腫成什麼樣了,不好看,還有啊,我告訴你的蜂蜜雞蛋敷臉的法子,你沒用?不嫩,有褶子了。”
明月重重的歎了口氣,跺跺腳,賭氣轉身離開。
初一端著一銅盆熱水走進來,翻著白眼嗆道:“姑姑,少與她廢話,她倒是什麼時候聽過我們的話?攤上這樣的主子,算咱們命不好。”
明月無言以對,自離開領著眾婆子宮女收拾屋子院子去。
賴在床上的安素卻突然想起什麼一樣,“嗖”的從床上跳下來,扯個鬥篷披在身上,趿著鞋便往外跑。
初一正將毛巾泡到熱水裏,打算伺候她洗漱,倒是沒倒出手來攔她,口中隻管叫著,安素的人便也跑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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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臨閣大門上的封條不見了,連帶不見的,還有一直掛在門上的,從不挑下來的兩隻褪成了粉紅色的燈籠。
安素好奇的走上台階,趴到門縫上往裏瞅。
門縫中間黃乎乎的一片,看不到裏麵院子,安素正納悶,這門縫怎麼也用布堵上了。
那兩扇朱漆大門卻突然大開。
全身分量都倚在門上的安素,猝不及防,一個趔趄,倒進門內。
卻正跌進一個人的懷裏。
安素也明白了,自己看見的那黃乎乎的,是皇帝慎身上的一抹袍子。
慎抱著她,見她穿的單薄,用自己的鬥篷捂住她,清冷的臉上露出些僵硬的笑意。
安素紅了臉。
這會兒是真的紅了臉。
這事鬧的,大清早趴人家的門縫,得虧是風臨閣,是瑞妃,若換成旁人,可真得夠她喝一壺的。
又不知得按多少罪名在頭上了。
安素雙手捂著臉,輕聲嘟囔:“羞死人了,讓我先死一會兒,別理我。”
慎將她抱起來,走出風臨閣,僵住的臉方才有了些活氣兒。
“丫頭,吃醋啦?這幾天晚上沒陪你,想我了?”慎伏下頭,在她的耳朵邊笑道,吹出來的熱氣弄得安素臉上癢癢。
安素咽了咽口水。
“你這個小妖精,朕一看見你,就有了欲望,想連皮帶骨將你吃進肚,朕怕管不住自己,傷了你,所以這幾晚才沒去陪你,過了早朝,朕讓方天卦過來再給你瞧瞧,開點補藥,今晚上留在你那裏,好不好?”慎低沉的嗓音裏滿滿的寵溺。
安素伸手摸摸鼻子。
渣男總是花樣百出,還有,渣男總是有一付好聽的要命的嗓音。
怕傷了她,所以就去傷別人。
在他眼裏,這後宮裏伺候他的近百的女人都算什麼?
安素心中不愉快的想著。
也許這皇帝慎說的對,她是該要個孩子,讓她這乏味灰暗的人生多一抹彩色。
不過,她可不想要渣男的孩子。
安素閃了閃眼,這想法不對,太子和留王都是渣男的種。
他們?
安素兀自癟癟嘴,歎口氣。
她這兀自傷感的表情,在皇帝慎眼裏演變成了責怪他這幾天晚上他對她的忽視而產生的醋意。
皇帝慎因為她這小小的醋意而感到無比的興奮。
而安素心中,想的卻是另一件事,另一個少年。
慎將她放到梅香閣的門口,瞧著她小小的瘦削的身影消失在院子裏,方大踏步往前殿走去。
他今兒有些晚了,得快些。
本來豐瑞的冷淡讓他生了一宿的悶氣,幸好有這丫頭早上這一處趴門縫,散盡了他胸中憋悶的怒氣,讓他不至於帶著情緒早朝,從而做出錯誤的判斷,影響他賢明之君的榮耀。
如果他肯在梅香閣的院門前再站上一會兒,看到安素貼著牆角又溜出來,飛快的跑進了梅樹林,
如果他悄悄的跟著她,進了梅樹林,
那麼,他一定不會再有現在這種得意的神態和得意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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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宮局送來的湯總算是還成了正常的,不與食物相克的。
作為回禮,安素讓老徐送了一個自己雕刻的活靈活現的小木頭人兒給安尚宮。
老徐捧著包著木頭人兒的紅包袱走了,安素嘴角冒出諷刺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