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何苦來哉(1 / 2)

無名山丘,公雞大人心情頗為不爽。

先是被它最不喜的婦人打攪了清夢,待它好不容易送走瘟神,村頭終日不苟言笑的老更頭又鬧出大動靜,因而心底最後那點睡意基本蕩然無存。

無精打采躺在自家這一畝三分地上,公雞大人輾轉反側,王丁的話可以暫時不考慮,但老更頭沉寂那麼久,偏偏在此關頭搞出這麼大動靜來,莫非是與王丁在玩手段,還是事到臨頭迫不得已而為之?

昔日,老更頭也算是那座山上的另類,基本獨來獨往,與眾寡淡,在三千仙家福地中,鮮有朋友,它也隻是見過這個獨善其身的老更頭一兩麵,一次是老更頭初上仙庭,它在福地大設宴席,老更頭攜一卷《君子交》來賀,被眾好生嘲諷一番,幸有它出麵解圍方才平息,二次即是仙庭血流成河的那次,它被那個瘋子一劍削去半身,一路糾纏追殺至山巔,當時老更頭恰好正破開天幕準備離去,看到它狼狽身影後順手拉了它一把,才算躲過了那個導致仙庭破敗的瘋子毒手。

解圍之恩,救命相報。

兩不相欠。

《君子交》中有一句話,公雞大人昔日偶爾翻之心喜便一直記在心底,其中滋味如今細細咀嚼,則大有不同。

君子之交淡如水。

大道親水,難怪如此。

“親水就了不起啊,不也從山上下來了,村頭到這裏能有多遠,一次也沒來過,還覺著獨善其身真的比較好,昔日那群家夥雖說不夠厚道,但好歹圓滑的不讓人尷尬,一次見麵即能親如多年摯交,大神上仙什麼稱謂聽著舒服就稱呼什麼,做起事來也熟稔其中人情世故,懂得留有餘地,得讓身處其中的眾人都沾上葷腥,眾人拾柴火焰高,一圈人皆報團取暖,什麼大事來之,自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切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可這樣真的好嗎?”

經曆兩個極端的公雞大人,心境早已與昔日不可同日而語,也曾細細推想,看似牢不可破的仙庭為何一夜之間淪落,其中緣由自有千萬,可追根朔底刨其根本,恐怕昔日有人知曉,卻也斷不會說出,這也是公雞大人為何心中對《君子交》記憶猶新的原因。

“哎,不對,老更頭要是被王丁遊說走了,那本王豈不是成了孤家寡人?”

“不行不行,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萬一王丁耍心眼,本王豈不是落人口舌?”

公雞大人如夢初醒,負手踱步,心中小算盤打的劈啪亂響。

——

吃罷晌午飯,王丁剛要登樓睡午覺,馮笑正忙活著洗刷碗筷,大門就被人“砰”地一聲撞開。

倏忽擠進十餘位狠角色。

打頭之人,一雙凶光盡露的三角眼尤為令人矚目,隻可惜腿腳不便,一走路即弱了渾身氣勢,馮笑識得此人,正是之前在老槐樹下“望梅止渴”的那幾波人之一的翟鐵。

翟鐵身後,跟著一眾氣焰囂張的“狠人”,最起碼每個人臉上都差刻上“狠人”二字來告訴外人自己究竟有多厲害,這些人手裏或拎刀拎劍,腰間刀劍交錯也有之,背負長槍雙刀,兵刃五花八門,有點不倫不類。

“妖婦,還不下來受死,昨夜我兄弟無端走在路上,卻被你摳去雙目,變成廢人,搞得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種信手而為的行徑,與逞凶作惡的歹人又有何異?”

翟鐵雙目噴火,手指閣樓上的王丁,破口怒斥。

王丁咯咯一笑,翻個身,雙手撐下巴,笑吟吟俯瞰樓下一身正氣的翟鐵。

“翟鐵,翻牆壞掉的腿腳怕是不疼了吧,要不然今天,我讓那一幕再重現一遍,你看如何?”

王丁花枝亂顫,笑道。

翟鐵臉色鐵青,他這條腿儼然是心中永遠的痛,眼下被王丁當眾提及,無異於當眾打臉。

“妖婦,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瞧看我身後這些仙師,皆是來助我降妖除魔的!”

“要是你迷途知返,束手就擒,今日我可允諾於你,就不大開殺戒,留點顏麵給你!”

翟鐵咬牙切齒,恨不得扒光王丁裸露衣物,令其受盡鞭撻之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愛慕之情轉而生恨。

此恨最難消。

“翟鐵,知道請點耍雜耍的冒充仙師,好狗仗人勢了,真是耍的一手好劍嘛!”

翟鐵練劍,劍術超脫,鮮有人知。

這是翟鐵壓箱底的保命手段。

被王丁一語道破。

劍名呼嘯,細若楊柳,揮斥可呼嘯成風,這是翟鐵福緣所至,信手偶得。

“賤人!”

翟鐵無法藏掖,袖中輕響,自有烈風盈袖,一聲劍嘯,呼嘯在手。

“翟賢侄,與這妖婦浪費此多口舌無意,除之而後快便好,我等降妖除魔,替天行道,隻求問心無愧就好!”

有清瘦老者跨步而出,一手持木劍,一手揮拂塵,仙風道骨,頗有得道高人之態。

“無關者,還請速速離去,日後要積德行善,方可消除這段孽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