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西岐鎮夜景不同於白日舉城喧囂,唯有片區域較之更甚,燈火輝煌,聲樂靡靡,些許白日難得一見的秀麗女子盛裝豔抹,撕掉臉上那張隻在白晝裏刻意顯露的高冷麵皮,嚶嚶帶笑,坐等心頭人兒,與之詩彈歌賦,把酒言歡,傾訴衷腸。
這些屬於眾饒夜生活,自然與大眾沾不得半點邊際,因而夜裏的街道上,自然冷冷清清,有個別熬油點燈的街攤,遠遠看去好似空中螢火,透露著一股子清冷孤寂。
街邊麵攤,一張桌,桌上點著一粒燭火,火光映照中,桌角銀錢閃爍著耀目輝芒,昏昏欲睡的掌櫃收拾好碗筷,視線停在明顯多於麵錢的幾塊碎銀上,頃刻間睡意全無。
看了看消失於夜色中的幾道背影,掌櫃心想,這四位爺半夜匆匆出城,自然是有啥急事,哎,本想著將家裏的兒子送上山門,跟隨神仙老爺學點本事,好光耀門楣,可如今看來,這山上神仙老爺也是人,看不出半點逍遙自在,想想還是送去學塾要好點,最起碼將來當個教書先生,桃李滿園,也是好的嘛!
四道身影在街道迅疾而過,帶起一溜殘影,直奔城門方向。
城門口,四位刀劍交錯的裘服漢子望著迅速掠來的身影,彼此對視一眼,刀劍齊出,嚴陣以待。
四道疾馳而來的身影遠望一眼城門口,離之尚有六七丈距離時,覺察氣氛不對,便匆忙調轉方向,準備回去。
一道身影從背後呼嘯而至。
“砰砰砰砰”,沉悶如雷的拳罡依次撞鑿在四人心府之地,生生撞碎心脈,四人來不及惶恐,就已然魂喪黃泉。
“拉出去埋了!”
留下一聲吩咐,身影飄然而去。
西岐鎮氣氛從昨夜開始,變得雲波詭譎。
周氏以召開封神大會庇護眾神為由,在西岐鎮設下風雷法陣,且隻允許進,不準許出,將西岐打造成近乎與世隔絕的孤地。
此事還是有幾位夜間出城行事之人最先發現,與周氏看護一通煞費口舌的爭辯,甚至還大動幹戈,最後由一位據能代表周氏的拳道宗師出麵解決,方才平息此中爭端。
幾拳錘炸出城之人頭顱,身魂俱滅,便是那位拳道宗師的處事手段。
此事經逃脫回來之人宣,可謂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一眾神仙聖人空前絕後團結起來,斥責周氏行事跋扈,不敬神仙聖人,更強烈要求周氏交出那位行凶的拳道宗師,否則就要聯名退出賽會,以此表達自己無處宣泄的憤怒。
喧囂衝的聲討,在周府從早持續到晌午時刻,才堪堪走出那位拳錘行凶的宗師,清清冷冷看過一眾神仙聖人,吐了一句:“一群烏合之眾而已,誰人不服即可上前一戰!”
一盆冷水當頭潑下,鴉雀無聲!
好在有管家一溜煙跑出,好歹送上大把銀錢,方才勸怒火未息的眾仙家勉強離去。
拳道宗師冷笑道:“一群不知高地厚的鼠輩,真把自己當神仙聖人了,簡直不知死活!”
管家嘿嘿一笑,伸手正了正剛擱脖子上不久的頭顱,拱手笑道:“大人方才當真是氣吞如虎啊!”
————
晌午,周、老二人於街頭恰遇身後跟著位書童的富如狗。
三人皆頗為驚詫,一番攀談後方才各自明了,周、老二人是來此曆練,順便看一下周氏在西北的店鋪生意如何,富如狗則是聽西北山水美人與腹地鎬京大為迥異,故而買了輛馬車來此遊山玩水,一看美人究竟如何。
既然異地相逢,自是人生喜事,相約進了酒樓,免不了一通推杯換盞,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老仙師看了一眼富如狗身後靜靜而立的書童,笑道:“富老弟,從哪裏尋來這麼個眉清目秀的書童?”
富如狗看一眼書童,詫異道:“長成這個鬼樣子就叫眉清目秀,那老子豈不是俊俏到禍國殃民的地步?”
食喜翻了個白眼,隻是不好在外人麵前忤逆自家先生,便忍了下來。
老仙師拉過富如狗,壓聲道:“這娃娃眉眼與你可是有幾分相像,莫不是你作孽留下的果,長大來找你吧!”
富如狗頓時一拍桌子,並指抹眉,笑道:“老子從來都是百花叢中過,片葉不粘身,這個王鞍長成這幅死樣子,若是如老哥所,豈不是我這頭頂要綠成一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