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狹路相逢(1 / 3)

清晨,一陣朗朗讀書聲從院落中響起。

頭剛沾上枕頭的馮笑,不得不起身,想出門找這位心憂家國的仁兄,商量一下能否點聲。

對一個有著起床氣的人來,清晨讀書,攪人清夢,不亞於廣場放樂,眾人跳舞。

“子不仁,不保四海。諸侯不仁,不保社稷。卿大夫不仁,不保完廟。士庶人不仁,不保四體。”

長衫郎一手持書卷,一手負於身後,踱步而讀,每讀完一句,自皺眉沉思片刻,看樣子是逐字逐句,力求深明聖賢之意,並未隻是泛泛之讀。

馮笑打著哈欠出現在廊道上,看了片刻一心沉浸在聖賢書卷中的書生,不知為何,卻是轉身進了屋,不再有想打斷長衫郎讀書的念想。

不是因為其他,馮笑隻是回憶起來昔日求學,站於操場路燈下讀書的自己而已。

若是論起來,拋卻時間空間等因素的影響,單純以求學二字來看,昔日路燈下的馮笑與今日院中的長衫郎,有著本質的相同之處。

皆是一個純粹的學子。

對於純粹之人,馮笑又與瘋子富如狗有著大致相同的看法。

馮笑是心生敬仰。

而富如狗則是敬而遠之。

皆占據一個“敬”字。

就在馮笑躺下打算再度神遊之際,對麵房間中卻是一聲爆嗬,隨之而來便是破口大罵,汙言穢語一股腦拋出。

“大清早,讀甚個鳥書,攪了爺爺清夢,心一板斧劈了你這鳥人,讀書要是有用,哪來的百無一用是書生這種老話……”

“幹你娘的,昨夜那兩個騷狐狸委實厲害,差點將爺爺的腰給累折,若不是吃了回春丹藥,不定還得折在那豔鳴樓……”

“屋外的秀才,聽聲音不似本地人氏,來這裏作甚,莫不成也是聽了東海龍宮遺跡之事,想來參活一腳,開開眼界?”

馮笑聽得斜對麵房間中,貌似不止一位,除了開口爆粗的惡漢,應該還有一位氣息玄妙之人,多半是位女子。

下床推開窗,喝杯熱茶,驅散頭腦昏沉之意,馮笑大有做壁上觀客之意,想靜靜看場好戲。

長衫郎搖搖頭,拱手衝爆粗的屋子一禮,道:“老話百無一用是書生,這句話便全然……”

話沒完,“呼啦”一聲巨響,屋子木窗瞬間炸裂,一把板斧破窗而出,呼嘯而來,徑直衝長衫郎旋劈而下!

“最煩這些滿嘴聖賢道理的窮秀才講道理,聖賢書看了幾車,就什麼學富五車,才高八鬥,知道爺爺春宵一夜散去的銀子有多少嗎?”

長衫郎閃身一避,輕鬆躲過板斧劈落之勢,沉重板斧當即落空,劈在院地麵磚石,頃刻磚石粉碎,塵土飛揚。

長衫郎將手中書卷收入袖中,輕輕拂了拂衣袖,一股清風悄然而生,堪堪將彌揚的塵屑,卷吹的一幹二淨。

兩袖清風,儒門讀書人特有的術法。

儒門先師老書袋,奇思所創,妙手偶得。

馮笑看得頗為羨慕。

屋門被一腳大力踹開,從屋子中走出一位膀大腰圓,滿臉橫肉的惡漢,袒露著上身,胸口一片肆意橫生的護胸毛,雙臂繡有兩條吞雲吐霧的蛟龍,當胸則是一個血口噴張的虎頭,嘴裏罵罵咧咧,手上提著褲子,滿臉的怒氣。

“這一板斧沒能劈死你,算你走運,還不趕緊就地打滾——滾蛋,留在這裏等死不成?”

長衫郎拱手道:“取諸人以為善,是與人為善者也。故君子莫大乎與人為善……”

惡漢“啊呀”一聲,啐地罵道:“聽你們這些鳥人講這些鳥經一樣的道理,委實頭疼的厲害,爺爺現在給你兩條路走,一條給爺爺跪地磕頭,求爺爺放過你;二條讓爺爺一板斧將你劈成兩半,做那斧下亡魂!”

長衫郎見自己再無多言的必要,有些歎息,有些失落,道:“聖賢教誨字字珠璣,可令人醍醐灌頂,撥雲見日,是有無量之功德,聖賢教誨與人為善,可也過匹夫一怒,血濺五步之辭,仁兄若是執意而為,不重法理,崔一願以身犯險,與仁兄討教兩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