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行倒黴道人,臨行前馮笑塞給老道兩張禦風符籙,附在耳邊輕聲言語了兩句,鐵匠看老道臉色似乎變得有些尷尬,多少也猜出必是馮笑了什麼“不足與外壤”的“辛辣言語”,一時令那倒黴道人心理上猝不及防。
“這才是這個家夥的本來麵目吧!”
立身遠處的鐵匠,通過倒黴老道的麵色轉變,多少還是能猜出點滴大概,但更多的視線還是落在那道稍稍流露著暮老氣息的年輕人身上,先前二人有了算得上“開誠布公”的談心,鐵匠也知曉了這個家夥心理症結所在,簡言之即是“畏死”二字,至於拋出的這一片誠心中參雜有幾分水分,鐵匠也不想過多揣測,畢竟人人心海比那東海還要煙波浩渺,看不真切,留幾分顧忌,不算壞事,至少明一點,這個家夥心智已然成熟。
不知想起了什麼,鐵匠有點忍俊不禁,這個家夥若沒有王丁刻意在背後施壓,雖有趕鴨子上架之嫌,但也怕是恩威與手段並施,否則,也無法短時間成長起來。
那次瘋子佯裝攻城,且大費周章不顧利益地驅使數以百萬計金鱷配合,且不那次穩賠不賺的生意令那個視財如命的瘋子賠了多少銀子,但就“刀鋒磨煉”效果來看,倒稱得上火候拿捏恰到好處,雖然他也為了令整件事情顯得逼真,將近明方才趕去,在城頭與那瘋子“有模有樣”走了兩式,但勝在演技渾然成,加上頭頂“懼內第一人”的名號,也就使得整件事情水到渠成。
鐵匠眯眼回憶,整件事情拋卻村尾那群“畫地為牢”的遺民興許看破一二,可以,在各個方麵稱得上滴水不漏,借生壓勝那粒“種子”的金鱷來砥礪大道,不得不得誇讚這種“喪心病狂”且“極其耗費銀子”的做法,唯有那個素來喜好哭窮賣慘的瘋子能做得出來,再下來便是順理成章熬磨肉身,走的是原古武人成神的老路子,在經過王丁“動皮肉”的熬磨,以及他“大動筋骨”的錘煉,這個家夥倒是硬生生咬牙扛了下來,事後連王丁都不禁對其刮目相看,讚不絕口。
再後來,雖然有虢氏那位劍胚以及高家那個狼崽與這個家夥走招過式,但未真正涉及生死,磨煉效果自然之又,也恰逢那株老槐下方的魔域出了亂子,王丁不得不瞧看,故而又有了伐竹築樓閣一事,那兩座看似平淡無奇的青竹樓閣若是築起,想來王丁肩上的擔子也會輕鬆幾分,思緒至此,鐵匠掐指一算,王丁深入那老槐魔域,已然近三月光景!
鐵匠抬頭看一眼空,喃喃自語:“上一日,地上一年,這都過去百年了……”
馮笑望著消失於雲海中的瀟灑背影,皺眉思量,自己這兩張禦風符籙是不是給的多餘了!
倒黴道人如何溜下來的,馮笑不想過問,起碼證明這老道尚且有壓箱底的寶貝未曾讓人知曉,應該是類似那個瘋子使用的木舟一類的渡空法器,馮笑暗自揣摩著。
“得找個機會,見識一下,不然委實不放心啊!”
收回視線,馮笑打定主意,等回去就找個完美時機,找老道促膝長談一下,談談心,敘敘情,畢竟二人可是從刀山火海裏一起滾打出來的患難之交,生死都可托付彼此,還有什麼東西值得藏私呢?
二人回到客棧房間,不曾想罕見的白仙子竟然主動屈尊來此,且已等候多時,一見白仙子便手忙腳亂的鐵匠,語出驚人,問候了一句:“白姑娘,好巧啊!”
白仙子手捧一袋相思糕,點頭致意,道:“突然想起來一點事情,想尋你一問,不知現在閑暇有空嗎?”
鐵匠久經煙火考驗的老臉,頓時浮起兩朵紅雲,一個勁點頭,卻是半字都吐露不出口。
馮笑自有自知之明,笑道:“二位在此好生聊敘,在下還有一點事待辦,不打擾二位了!”
走出客棧,馮笑看一眼深沉色,浮雲遮月,月露半麵,星點之光也寥寥無幾,整張幕就如同灶火上煙熏火燎的鍋蓋倒扣了過來,心中莫名生出此種古怪想法的馮笑,卻在空氣裏感覺出了一絲遠離煙火的清冷肅殺之意,不甚明顯,好似星點,閃爍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