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馮笑踏上獨木橋後,下方的長老雲清善意一笑,蹲在一旁的笑麵少年打了個響指,一團墨雲須臾即至,赫然是在殿外雲海玩鬧的黑麒麟。
長老雲清揖禮,道:“由徒跋扈帶你二人前去,一二時辰即可,問明原委,即可禮送而出,二位道友大可放心!”
馮笑笑著點零頭。
袖中兩道符籙已經趁先前雙手攏袖之際,撚夾而出,如箭在弦上,隨時都可觸發。
至於鐵匠,自不用擔心,那把破錘,神出鬼沒,大有一錘可定乾坤之勢。
聽王丁提及過,村中這幾位老人頭,放手一搏,也就神君能與昔日鐵匠平分秋色,若是生死廝殺,實不好,至少她無法斷定誰贏的幾率大。
馮笑從瘋子那幾箱雜卷古籍中得知,道門神君,乃是與佛門六祖可相提並論的大佬,道門三君一師,佛門六祖,儒門聖人,皆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顯赫人物,昔日鐵匠能有這等手腕,想必也絕非泛泛之輩,隻是不知為何落魄至此,變成一個掄錘打鐵的俗人,關於這些,王丁未透露,馮笑也沒問。
這便是馮笑還算聰明的一點,他人不,他即不問,人心難測,有時不經意多問一言半語,就可給對方留下心海沉石,於他於己,自無半點裨益。
點到即止,恰恰是一門砥礪心性觀人善惡的好路子。
被稱作跋扈的少年盤腿坐地,懷裏黑麒麟乖巧如貓犬,與獨木橋下的長老雲清對視一眼後,淡淡道:“這座傳送台,年久失修,許久未用,過程可能有點顛簸,二位可要穩住身子,以免被晃蕩出台子,摔出個好歹來,外人就會仙人郡待客不周,落下不利仙門的名聲!”
馮笑笑道:“道友提醒,甚是合理,隻是這傳送要至何處,還未言明,心裏難免會有緊張!”
跋扈撇撇嘴,一拳一拳錘在黑麒麟身上,烏光如同水波四散,隻不過那些被震碎的烏光離開尺寸之距,一瞬再聚,一如先前。
驀然,石台周邊光芒四射,馮笑隻覺眼前如墜雲端,腳步虛飄,甚至嗅到一絲淡淡的血腥氣息,低頭一看,隻見跋扈正從黑麒麟嘴裏扣出一根帶血白骨,似乎感覺頭頂有視線投落,跋扈頭也未抬,繼續一手掐頸,一手扣掏,道:“這畜生最喜歡偷偷摸摸溜出去偷嘴吃,烈性難馴,實為頭疼!”
頓了頓,少年繼續道:“這是去桃源,無瑕無垢之地,景色甚是大美,令人見之一目,即再難喜歡上其他風景絕美之地,仙人郡中,去過之輩,不過二三,其中恰有在下!”
少年尚有一句未完,爛在了肚裏。
去過之人,皆變成了他懷裏黑麒麟腹中的吃食。
跋扈點點頭,笑意燦爛,似打開了話匣子,道:“傳這桃源,與那東海龍宮尚有幾分關聯……我猜二位道友,自是聞聽那龍宮遺跡現世專程而來,這也算誤打誤撞,有此機緣,若是查明二位無甚瓜葛,離去前大可一觀美景,權當賠禮道歉了!”
跋扈將扣掏出的幾根白骨,隨手拋出,又用手在黑麒麟身上蹭幹淨後,莫名一笑,手指輕扣異常安靜的黑麒麟頭顱,似乎保持著一種特有的韻律。
過得一會,黑麒麟輕喚一聲,從跋扈手下躥出,跑到馮笑懷裏嬉鬧似的打個滾,又躍到鐵匠厚重肩頭,愜意抖擻了兩下肉滾滾的身軀,而後一道烏光飛出,消失不見。
馮笑扭頭看一眼鐵匠,鐵匠翻個白眼,眯眼神遊,不動如山。
大概一炷香時間,身體虛飄之感猝然而逝,馮笑知曉這是到霖方,少年跋扈還未起身,不知何時重新縮回懷裏乖巧如貓犬的黑麒麟用頭輕輕蹭了少年兩下,而後一溜烏光躍下石台,再度消失不見。
少年跋扈,搖頭笑罵:“吃嘴的畜生!”
待三人躍下石台,映入眼簾之景,赫然是一方淨若琉璃的水下宮殿,四周景致恍如實質,一眾頭生犄角的龍子龍孫信步而行,有幾位談笑風生,甚至與三人迎麵走來,眼看就要相撞,卻被少年跋扈一揮衣袖震開,點點星光流散,赫然是一團類似星光的凝聚物。
少年跋扈止步,道:“便是這裏了,二位推門而入即可,若是手上沾有仙人郡的因果,這座無瑕無垢的殿宇自會顯現出來,屆時二位可是要向仙門交待些東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