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非佛非道(祈福)(1 / 3)

從村頭水泊回來,老道心有戚戚焉。

那位老更頭坐而垂釣冷眼旁觀的態度,起初委實令他難以理解,但是當對方淡淡一問“魚與熊掌,可兼得否?”,便讓老道徹底敗下陣來。

王丁不在,失了這位心思與手腕柔中帶鋼的主事人,這巴掌大的村子,表麵上看似風平浪靜,一切如常,實則卻是虎狼環伺,風聲鶴唳。

老道雖未置身其中,但也絕非庸俗之輩,個別人苗頭已露,甚至開始出手試探,屋前鳥籠裏那隻莫名而飛的鳥雀已然是最好的證明。

老道從村頭回去時,路過雜貨鋪子,本打算進去再與老壽頭言一二,力求穩妥一些,但稍稍思量後,又放棄了這個念頭。

鐵匠鋪子,沒有了往日的打鐵聲,鐵匠婆姨坐在鋪子裏,貌似在對著一支簪子發呆,老道一笑,這是在想自家漢子了啊!

路過趙家門口時,恰好有一位眉清目秀的女子正從門內走出,驀然看見老道笑嘻嘻的老臉,頓時嚇了一跳,連連啐地輕罵,什麼出門未翻老黃曆,撞見這麼個倒黴鬼,轉身又慌張跑進了門內。

老道輕歎一聲,本想對女子雜貨鋪子的虎狼丹藥,男子久服無異於毒藥,可一想到老更頭那句“魚與熊掌,不可兼得”,這句善意之言就悶在了肚裏。

有些留戀地收回視線後,老道驀然覺著,丹藥已非虎狼。

樹冠開裂的老槐樹下,一群幼童追逐打鬧玩的興起,對於他們而言,手裏揮舞地虎虎生風的木刀木劍,遠遠要比老槐樹莫名開始落葉掉枝,來的趣味十足。

走進院,關門之際,老道隱隱覺得有一道視線在他身上一掠而過,輕歎一聲,虎豹之子,雖未成文,已有食牛之氣!

坐在躺椅上,摸出一卷皺巴巴的《上品妙經》,翻看兩頁後重新合上,倒黴道人緊擰的眉梢愈發堆簇,這個村子四方隔絕,村頭遠山近水,看似山水形勝有大美,實則狹徑皆無,而村尾長牆猶如一截鍘刀,將本就飄渺虛無的後路給一刀砍斷,形成前無進路,後無退路的死局,這等近乎孤注一擲的做法,也不知道當初在此選址建村之人,是作何感想!

另外,他有一點藏掖心底的秘密,未敢告訴任何人,自從他來到這個村子,他頭頂那團仿佛陰魂不散的黴運,竟然有點崩潰的跡象,這是絕無僅有的事情,同時更是令他惴惴不安的原因所在!

按照他的那位無名師父所,他生黴員頭,災禍避無可避,這根本沒有什麼破解方法,但禍福相依,大難之人,亦必有大福,讓他好生磨礪心境,以免將來心境不穩,出現大問題!

道門自道主以來,講究“清靜無為”,這清淨二字,即是關乎心境一,當心中某個念頭成為揮之不去的執念,便是有了心魔,人各不同,心魔亦不同。

如今想來,師父是在有意借黴運一事提醒他注意自己心魔,雖他們符籙一脈,不甚注重修心,但門中一些關乎修心的經書還是未曾放下,畢竟寫符畫紋,最重要的符膽,便是要求寫符之人精氣神愈盛愈好,而心為神府,修心即修神。

“心跳的厲害,怎麼總感覺要出點什麼事?”

老道聽著門外幼童打鬧喧囂之聲,聲嘀咕道:“難不成是因為那兩隻逃之夭夭的魔頭?”

但是依照老更頭所,那兩隻逃出來的魔頭,已是自應無暇,短時間難以有所作為,這會指不定藏匿何處睡大覺,絕不會主動找上門來送死!

就在老道心神恍惚之際,灶火旁的犄角處,一雙亮晶晶滴溜亂轉的鼠目,在不遠處那道散發著黴氣的身影上掠過,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輕飄避開一地的碎柴,直奔屋子方向而去!

赫然是不久前,從鼠籠中跑出來的那隻大金牙老鼠!

這段光景,它白日藏匿在院子中的水缸角落,吃些老道剩下的殘羹冷炙,圓滾滾的身子,已經餓癟些許,本來已經在屋中定了居,可因為實在挨不過灶火上香油的美味,便每日需得偷溜出來一趟,借助柴火堆爬上灶火旁的木架,好一解口腹之欲。

不過,它也格外注意,每次偷食香油,不過銅錢大的量,多了便有可能被那老道發現,今日正當它偷油得手下灶火時,出門而歸的老道卻提前回來,嚇得它差點打翻木架,而後匆匆躲在灶火旁,靜觀其變。

這一刻,瞅準了與它有不共戴之仇的道人有些老虎打盹,它這才敢一鼓作氣冒著再陷囹圄的風險,偷溜進屋!

在大金牙老鼠溜進屋後,躺椅上的老道驀然縮了縮鼻子,怎麼一股子皮毛燒焦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