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萬象城,騎牛老道早已經在街邊酒肆等候多時,桌上擺了兩個空空酒壺,一碟佐酒的醬菜,一盤花生米,都幾乎沒動,騎牛老道卻飲之如甘露。
不過在等待瘋子這麼久的時間裏,他也沒有閑著,腦海裏一直在思襯一個困擾他許久的難題,有沒有一種最合時宜解決一切問題的萬能法?
最常用的方式“講道理”,在有儒門坐鎮的凡俗塵世中,顯而易見頗有作用,即便道儒二者之間存在一定間隙,但騎牛老道也認為儒門坐鎮塵世凡俗,是最為接地氣也是最明智的做法,這其中牽涉到“聚眾而生氣”的氣運之法,儒門氣運能傳承不息,與此之一道大為相關。
講道理,講的最好的,光陰長河中,一眾仙門除了儒門,再無其他。
相較文鬥靠嘴和想法,與之對應的武鬥便呼之欲出,這也是山上仙門解決問題最基本也是最常用的方法,通俗點來,就是凡俗所的神仙打架,我的拳頭大,氣力足,能一拳將你打趴下,這就是我的道理,你隻能默默接受,但這種看似一法破萬題的萬全法,也存在著致命的問題,那就是會陷入無休止的爭端中,今日你一拳把我打趴,明日我喚來拳頭比你厲害的再一拳把你撂倒,後日他再請先祖過來解決問題,這種幾乎陷入輪回中的解決方法,常常最後的結果,便是鷸蚌相爭,兩敗俱傷,而第三方漁翁得利。
或許是基於此種弊端,不知從何時起,仙門再有爭端發生,尤其是輩廝殺,背後的老輩皆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無論結果如何,也會選擇視而不見,這種放任其廝殺的做法,後來被另外一個法替代,即為“磨練”。
再有一種近乎萬能法的方法,就是瘋子經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財可通神,拿銀子鋪路,自可水到渠成。這種方法道門自然鮮有使用,一來是家底淺薄,修築山觀的銀子,還是從門下萬千弟子嘴裏一點點摳搜出來的,哪裏還有多餘的銀子去鋪路修橋;二來是錢財這種東西,沾惹因果極大,少之不顯,多則一旦自身壓鎮不住,後果不堪設想,道門素來主張“清靜無為”,避世修行,故而因果極深的金銀財物,能避則避,即便避之不及,也講究一個取之有道,斷然不是全盤接受。
思緒至此,騎牛老道也不禁感慨萬千,“瘋子那一身氣運,確切千古難有的財運,真的是令人羨慕!”
打個比方,瘋子這種頗受大道垂青之輩,隨隨便便在這街邊擺個地攤,也可迅速致富,銀子就好像江河流水,滔滔不絕朝他奔湧而來,任何人都羨慕不得。
同樣的道理,那些生血脈特異之輩,在修道一途上,亦是一路橫掃的狀態,絕塵而去,隻給同輩中人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
想著想著,騎牛老道的思緒愈發發散,思緒就仿佛隨風而飄的蒲公英種子,漫無目的在腦海紮根,大到道門苦苦追求的那個“一”,至眼下這一桌酒材銀兩,想大思,以量大,反複推衍。
“得,壺裏酒水又空空如也,這瘋子再不來,我兜裏銀子又不夠,該如何收場?”騎牛老道擱下輕空酒壺,想了想,扭頭衝正用餘光打量自己的掌櫃,喊道:“再來一壺!”
開酒肆的掌櫃,一看就是個麵相忠厚的老實人,先前還有其他桌客人在,也就不好意思提醒這位道爺,喝酒就喝酒,能不能把鞋穿上,好歹他這酒肆也是有貴客登門的,若是這幅邋遢姿態被貴客看到,掃了吃酒的雅興,那他這生意豈不是白白虧了一座金山?好在後來道爺把鞋子穿上了,不過架勢卻愈發危險,一個人硬生要了兩壺酒水,這可是二兩醉的陳年佳釀,酒量極佳的年輕人都喝不過一壺去,更何況一個須發花白的糟老頭子,吃醉逃漳事情他也遇到過,但皆沒有要過兩壺的,眼下這老頭竟然還想要第三壺?
心思複雜的掌櫃,愣了一下,稍有不情願的取出一壺,走過去擱在桌上,同時輕聲提醒:“酌怡情,大醉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