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多衣著帶香的人影在旋轉,那麼多客氣而疏離的笑容在交換。
穆景淵努力的端起酒杯,朝著麵前的一群人輕輕點一點頭,仰頭處將杯中的液體一飲而盡。
他其實已經快要看不清眼前的人,但是他告訴自己必須堅持下去。
這是一筆大的生意,從上半年開始,公司的資金運營就開始出現問題,今晚上的這筆業務將決定他的明是不是有驚無險。
但是他沒有想到對手這麼老辣。
他的酒量並不差,從商以來,他從來都沒有被逼到要把自己放倒的地步,然而今似乎要成為例外。
他看著眼前逐漸扭曲的一張張臉,聽著他們虛偽而客套的大笑,突然有一種發自心底的疲憊。
真想就這樣睡下去,不用再想著那麼多員工的生存,也不用再想著對於穆氏企業的責任。
而他今的對手也似乎打定主意要看這位商界出了名的冷酷新貴出醜,百般與他周旋卻始終不願敲定那定音一錘。
他的耐心快要磨盡。
終於過了淩晨,在合同上蓋上最後一個章。
他不動聲色的走出酒店,忽一猶豫,終於抬腿坐進楊茵茵的車子的一瞬,他癱軟如同經曆千裏長跑。
他低聲報出一個地址。
然後他再也沒有多一句話,他緊皺的眉頭和牢牢閉住的嘴唇眼睛,使他看上去如同倔強的孩。
楊茵茵輕輕的發動了車。
這是第一次,他終於肯上她的車,允許她送他回家。
楊茵茵是另一家同行業領軍集團楊氏的千金女,與穆氏不同,楊氏是百年根基的大樹,而楊茵茵的父親早就想一舉並購近年來風頭正勁的穆氏,以免給自己的未來樹敵。
然而接觸過程中,楊茵茵無法自控的愛上穆景淵。
隻是他不愛她。
無論她如何放低姿態,展現卑微,他對她始終客氣有餘,心動不足。
她試過像女生一樣在他談工作時開車等在酒店外,一等就是幾時,隻為了和他上幾句話。
也試過像一個成熟女性一樣和他談判,告訴他隻要和自己結婚,穆氏現在麵臨的所有困難都會是微不足道的塵埃。
他始終隻是冷眼旁觀,沒有給過她任何回應。
而今晚,一切是不是會有所不同?
楊茵茵把穆景淵扶進屋的時候,她快速打量了一下穆家別墅的環境,前來應門的保姆顯然沒有見過穆景淵這個樣子,一時間手足無措。
也許穆景淵在所有人麵前,都是冷峻平靜滴水不漏的。
而今晚對她,他顯然敞開了一扇門。
她到底是商界名女,自然知道機會難得,她示意保姆帶路,將他扶進自己的房間。
麵對幾乎完全抱在一起的兩個人,保姆自然再無懷疑,手忙腳亂的打開穆景淵的臥房,待兩人跌跌撞撞的進入後,又很懂事的把房門關好。
楊茵茵幾乎要輕笑起來。
她終於可以這樣近的看著他的臉。
他似乎已經熟睡,平日裏的冰冷都已經消失不見,長長的睫毛下有些蒼白的臉,連緊抿的唇角也變得柔和。
她從未愛過一個人,一切皆因太容易得到,所以從未珍惜。
隻有穆蒼空,這驕傲如星的男子,是她一生中最大的挑戰。
而此刻,他終於對她不再設防。
她慢慢的把自己的手指壓在他的嘴唇上,然後一點一點,俯下自己的身。
“叔叔!叔叔!叔叔!!”
一陣猛烈的敲門聲,伴著一個有些尖銳的女孩的聲音,刺耳的響起,那聲音是如此巨大,仿佛有著不達目的不停止的決心。
楊茵茵有些氣惱的一把拉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