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那幾年,是穆氏企業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而自那晚楊茵茵事件之後,他就想到了要她把置身漩渦之外。
還有另外一個原因,他不會,也不能。
她用五年的時間綻放她的燦爛,而他則終於衝破陽光,成長成一棵刀劍不入的大樹。
穆氏企業穆景淵,商界年輕的傳奇。
他英俊含笑的眉眼,頎長挺拔的身影,長期占據著每一份商報和娛樂報紙的版麵。
隻是他不知道,這五年來,那個身在異國的女孩,會用盡辦法,將所有過期的報紙收集,心的剪下來,貼成幾本厚厚的書冊。
她的手指撫過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嘴角,他的手指。
每一個想要哭泣的夜晚裏,她就這樣抱著那僅存的一點溫暖入睡。
她終於等到他允許她回來的這一。
終於可以不顧一切的抱住他,恨不得再也不放手。
穆景淵和阿紫並肩坐著,潔白的墓碑前,放著一束紫色玫瑰。
上一次他們一起來掃墓還是五年前,那一次穆景淵踩碎了阿紫的玫瑰,卻讓阿紫看到了他脆弱的眼淚。
穆景淵默默的看著遠山的墓碑,他的嘴角一直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他想起自己五年前的幼稚舉動,他把失去兄長的所有怒氣都遷怒於眼前的女孩,但她卻回報於他柔軟的心。
成熟如他,一眼看穿她的心,就如同看一塊巨大的水晶。
那些從異國寄來的紫色信紙,慢慢的填滿了書房的一個抽屜,又一個抽屜,帶著她特有的百合香氣。
但他隻有春節的時候,會寄她一張卡片。
他想她會一長大,一放棄,但是她還是回來了,從他撲進她懷裏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她這一次不會再輕易被他勸離。
這一年,他三十一歲,阿紫二十一。
二十一歲的女孩,有著一生中最悲壯的飛蛾撲火的勇氣。
它可以把一切焚燒貽盡。
阿紫輕輕的搖動穆景淵的手臂,她,我們去放氣球吧?
她早上就求著穆景淵帶她去買了二十一個紫色的氣球,他們用自行車把它們拉到公墓來。
穆景淵站起身來,被她牽著手順從的拉著走。
他微笑著看著她,始終不發一言,看著她像個孩子一樣,一個個的解開那些氣球。
每放飛一個,她就會輕聲的歡呼起來,不多時空裏就飄起了一群紫色的氣球,它們像調皮的精靈般結伴而飛,空和氣球的下麵,是仰望著幸福的女孩阿紫。
她輕輕地:“我把以前二十一年的孤單和眼淚都放走了……接下去的時間,我交給你好不好?”
她不叫他叔叔,也不看他,她的聲音幹淨而羞怯,卻聚集了整整五年的勇氣。
五年前,她在飛機上哭得肝腸寸斷,她始知她愛上這個男子。
第一次在花園裏見到她時用不屑而高傲的眼神看著她的他;
母親過世時把她獨自關在房間裏,卻定時要保姆強行給她喂飯的他;
踩碎了她想送給母親的玫瑰,卻坐在母親的墓地前偷偷哭泣的他;
把冰冷的水淋在自己的頭上讓自己清醒的他;
高燒時把她抱到自己床上睡的他;
怕楊茵茵報複她,每放學後親自到學校門口接她的他;
從來不笑卻在獨自沉默時流露出孩子一樣柔軟眼神的他;
在穆氏企業遭遇最大困難時,執意要送她出國留學的他。
她什麼都知道,正如他知道她愛他。
而今,她隻想要他也知道,她真的愛他。
穆景淵的雙手插在口袋裏,他也仰頭看著空,那些紫色的氣球,已經成了一個個點。
阿紫轉過身看著他的側臉,她等著他的回答。
她再不肯後退。
穆景淵:“阿紫,不要交給我,我要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