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誰知,他們之所以可以表現得嶽鎮淵渟,是因為出來的太急還完全沒來得及看清楚當下的情況。
待望見弱如扶病昏迷不醒的容玄時,頓時被驚詫得麵無人色。
“這是……二殿下?”
“好像情況不大樂觀,怎的搞得此樣?”
“衣服上沾了這麼多血,二殿下還好麼……”
“是啊,太慘了……”
“列隊!”領頭將軍的話語裏頗有威嚴。
禁軍們閉上嘴,兵井然有序的分兩路交錯散開,繞過墨離後彙聚成一個精悍的圓圈,屏風一般將容溯阻隔在外。
禁軍頭兒走出隊列,義正言辭的道:“我等誓死保護二殿下。”
容溯微微一怔,冷笑道:“容玄曾給過你們什麼好處,為什麼都護著他?”
“羊有跪乳之恩,鴉有反哺之義,我等亦有護主之情。還望大殿下恕罪。”領頭的將軍知道此誠安危之機,千金一刻,便抽出腰間佩刀相逼,“大殿下請回,不送。”
身後的圓形兵陣也整齊劃一的長出鋒利長矛。
若按身份地位來看,那容溯也該是禁軍們的主。
可實際情況是怎般形容呢?是禁軍紛紛倒戈,使容溯陷入敵眾我寡腹背受敵的不利之地。
或許有人會說,出現這種一邊倒的局勢完全是因為容玄生命垂危,自然要偏袒弱勢群體。其實不全然,容溯知道,單憑這一點還給不了禁軍們足夠的勇氣來反自己,必然是早對自己抱有非議,背後不知被嚼了多少舌根子。
好漢不吃眼前虧。所謂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無端節外生枝反而容易引火燒身。容溯在心裏默默記上這一筆賬,想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來日方長不愁逮不到機會。
於是麵上仍舊一如既往笑得灑脫,悠悠的道:“就算我不動手,容玄也撐不過三炷香的功夫了。倒是墨離,主子欲要輕生怎麼能放任自流不管不顧?”
墨離低沉著語氣自責道:“我……攔不住。”
是了。他從未習過武,再者主子做出的決定比天命還難改,沒有半分容得他插手的餘地。而且那時被攔在門外的人,是他……
靜謐的寢宮外唯聞雨滴打進土地的悶響。寥寥幾點落在梧桐樹梢,沿著葉滑入墨離心間,在那失溫,在那殘腐,卻終不得歸塵。
懷裏主子始終昏迷不醒,墨離差不多也就是這樣在焦慮與悲痛錯雜相融的大海裏漸漸冰涼……
死寂似乎成了這浩蕩皇宮中的常客。
“也罷,對於哭喪的事兒我一貫沒多大興趣,如果需要,大可叫下人們多添上一副棺材。我不會介意。”
話音沉沉落下,不多時遍地壓抑又施與死寂。
容溯在陰霾縈繞下隱沒入雨簾深處,再也不見。
“報——”背後是長靴賤起的水聲,一名探子急急的追上來,始終與容溯保持著三尺開外的距離。
“何事慌張至此?”容溯不冷不熱地問。
“大……大殿下。秦瀟大人他……”
“秦瀟他怎麼了?”
“殿下貴為皇子,罪不至死。但以秦瀟大人的身份,就算有殿下護著也不可能全身而退。”探子小聲道,“秦瀟大人知道借刀殺人毒害皇上一事遲早會敗露,就……”
“就怎樣?”容溯耐著性子繼續問。
探子垂下頭不敢看他的眼睛:“他丟下殿下你一人收拾殘局,快馬加鞭的……逃了。”
“那他現在人在哪?”
“這個……查不到。”
容溯忽的愣在原地,終是再也笑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