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起身的一瞬,皇帝幽幽開口問道,
“皇後先前一直都在壽寧宮這裏,想來應是見過那東海玉珠的罷?”
錦歡心下一驚,臉上血色褪盡,頓覺膝蓋一軟。腦袋瓜思維尚未迷過彎來,已是對著皇帝又跪了下去。
“撲通”一聲悶響,錦歡一雙膝蓋疼得她忍不住呲牙咧嘴。
皇帝在一旁關切道,“皇後可是無礙?怎的又跪下了?”
錦歡心底裏暗罵去他娘的無礙,麵上卻不得不裝出一副溫婉模樣,滿口胡話講得頭頭是道,
“無礙,臣妾這雙膝久有濕寒的隱疾,堪堪犯了,不禁疼痛難忍,竟驚擾了聖駕,臣妾惶恐。”
瞥了她一眼,傳以教人難堪為樂的皇帝竟沒有戳穿她的謊話,
“擇日宣醫女給瞧瞧吧,朕養活他們,不是讓他們吃白飯的。”
錦歡謝過了吾皇隆恩浩蕩。
皇帝輕聲應了,又道,“朕方才提起那東海玉珠,皇後可有見過?”
要是沒見過就好了。
錦歡愁眉苦臉得腸子都悔青了。
“回陛下的話,臣妾孤陋寡聞,不曾聽過東海玉珠這寶貝。不知……這玉珠生的什麼模樣?”
“尋常珠子般,也無甚特別之處。”皇帝收回了有些意味深長的目光,負手而立折過身去,目光不知是落在何處。
皇帝頓了頓又開口,“既然皇後未曾見過,那便罷了。”
錦歡心裏竊喜,應了一聲“是”。彎下腰悄悄揉了揉膝蓋,尋思著隻待皇帝一聲令下她便回自己宮裏去。
“朕這些人手不大夠,皇後跪了這麼些時日,壽寧宮裏應是熟悉的,便幫著尋尋罷。”
錦歡臉上的笑一下子僵住了。
而後一點一點的龜裂……
不帶這麼玩兒的啊皇帝,這涼風颼颼的大冷,難不成叫她跳那水井找玉珠?
這子其實是故意的吧?這種鬼氣裏跳水井,上來之後怎麼也得在榻上養個十半月的風寒病。
真不是個省油的燈。
錦歡笑得甚違心,應道,“能為陛下分憂,臣妾喜不自禁,自當竭力以赴。”
皇帝滿意的點點頭,信步邁出了壽寧宮。
錦歡心裏恨恨地罵著諸如“皇帝這老狐狸”“沒一點兒紳士風度不曉得愛護婦女兒童”之類的,沒留神兒腳下,又踩到個圓滾滾的——
“咚!”
錦歡腦袋裏一片空白,尚且來不及哀呼自己怎麼就跟珠子過不去了,隻聽得一聲響,她又結結實實的摔了下去。
這次還是臉先著的地。
她如花似玉傾國傾城的這張臉喲……
不過錦歡還是感到很欣慰的。
上一刻她姿勢極其不雅觀地栽在地上,下一秒周遭的奴才便蜂擁而至。
錦歡支起身子,一手托腮歎息,看似無奈實則得意:本人的人品要不要這麼好。
然而她似乎高估了自己。
紛遝而至湧上前的人群幾乎是毫不猶豫地越過了她。
“東海玉珠!”
“珠子!”
“玉珠有沒有弄髒?”
“快快快,趕緊擦擦。”
等等……關心對象是不是搞錯了?